“哎哎!我先去捧些柴火,马上就来!”逃过一劫的李愚立马变成了乖孩子。
山里开垦出来的田地,其肥沃程度和平原地带的实在没法比。即便是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山里的上等熟田每年的亩产也不过将将两百斤的样子。
在这个没有什么油水的年代,几乎人人都是大肚汉。
以李愚家里的十五亩山地的产出,依靠着采集的野菜和时不时的狩猎所得,也才勉强能够将一户五口人喂活。所以,李愚对每天的两餐从来没有什么期待,能够每顿都吃饱就已经是家里所有人最大的梦想了。
自从李愚他爹受伤开始,花大娘就特意把家里的饭桌支到了丈夫的床边。
一个鸡蛋,三碟水煮的野菜,每人一碗掺杂着各种粗粮的米饭,这就是今天李愚一家人的午餐。
不过,桌上唯一的一枚鸡蛋是特意给李愚他爹补身子的,其他人可没有份。
还没等米饭上桌,家里的两个小丫头便已经眼巴巴地等候在了桌边。
李愚家祖辈据说是出过了不得的大将军,家里被当做传家宝的兵法据说就是当年那位先祖留下的。
从李愚这辈往前数十几代里倒是也曾经出过几个从军的,但也没有什么太大出息的。到了近代更都是已经沦落为了山野猎户,所以李愚也不知道这个据说到底是真是假。
当了好几代的猎户,家里早没有了官宦人家食不语的规矩。相反,李愚他娘花大娘还特别喜欢一边吃饭一边和自己的丈夫聊些从村里各处听来的家长里短。
这不,刚扒了两口饭,花大娘便忍不住开了口:“孩子他爹,我前两天听村里北方来的游商说,今年北边的蛮子又来寇边了!”
“哦?咋说?往年蛮子不都是在秋冬季才寇边的吗?”
在家卧床养伤已经半个多月,对于外界的信息所知有限,花大娘今天一开口所道出的消息,立刻便引起了李笠的关注。
“鬼知道那群蛮子咋想的。
不过,估计也就是以前一样,抢完了拍拍屁股走人。
孩子他爹,你说北边那些官家老爷到底是咋整的,总不能次次让人进来抢吧?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些什么!”
“呵,我是妇道人家,也没见你们大老爷们咋能耐了,还不是让人家强盗进来随便抢?”
“你还真以为北边的蛮子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前些年,朝廷在宁安堡可是杀得那些蛮子血流成河,就连蛮子的皇帝老儿都差点给交代了!”李愚的父亲反驳道。
“那都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
这些年我看朝廷是没占到那些蛮子什么便宜。
你还记得阿愚四岁那会儿吗?
朝廷在我们村征兵,村里轮到的那三十几户才回来了几个?拐子的腿不就是那次在战场上让自己人的马给踏瘸的!”
花大娘撇了撇嘴,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赶忙扭头向着李愚他爹问道:“孩子他爹,你说这次朝廷会不会又来我们村征兵?”
花大娘的一句话,让正在往自己嘴里扒饭的李笠一愣,“应不会吧?也没听到里正那里有什么风声。
北边离我们这远着呢,怎么也轮不到征兵征到我们头上,你就安心吃你的饭吧!”
“哦,你这不是村里的大保长嘛,我就问问。”
“你一个妇道人家,男人的事情少参合!”李笠板着脸呵斥了一句,便不再继续说话。
花大娘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三下五除二地将最后几口饭扒进自己的嘴里,然后便把心思放到了一旁泥炉上正熬着的汤药上。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作为村子里的五个大保长之一,李笠心里很清楚如果今年朝廷真的要在福建路平海军征兵,那么轮到的就该是自己家了。
想到这里,李笠原本板着的脸,更是难看了几分。
不过,屋里其他几人都没有留意到这个一家之主的担忧。
然而,随着天气的不断变暖,出现在村子里的游商也越来越多,而来自北方的坏消息也不断被这些游商带到了这个南方的山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