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曦仰头,瞳孔骤然紧缩,只见巨大的石块朝她脑门砸来,本能的,她要躲,可脚下像是生了根般,就是动不了。
好在杨临渊就在旁边,他扑过来,伸手一捞,夏明曦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人便已跌倒在远处的地方,身下压着的是杨临渊。
“娘娘,娘娘。”碧儿和流云跑过来,两人都快哭了,那石块像是长眼睛般,谁也不砸,就砸她们家娘娘。
夏明曦回眸,死死盯着那已倒成一堆的墓碑,神色极其难看,眼中充满了让碧儿看了立刻不敢咋咋呼呼的凌厉。
杨临渊没顾上身体的疼痛,他寒声吩咐:“传我命令,立刻封锁帝陵,不许放走任何一个人,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半点风声,杀无赦!”
饶是年轻的东方世玉也知晓事情大了,他立刻带人下去封锁帝陵所有出口,而杨临渊则留在夏明曦身边,“娘娘,请娘娘回寝殿休息,微臣会替娘娘处理好今日之事。”
夏明曦没有动,她的目光依旧在石块上,“杨将军,你相信是天意吗?”
“微臣从来不信天,微臣只信自己和兄弟。”杨临渊坚定道,“娘娘放心,微臣一定查到毁坏先帝墓碑的凶手。”
“不,别人信,杨将军,没时间了,查凶手这件事押后,本宫不能等。”夏明曦发现此刻的自己无比冷静,经过刚才惊心动魄的刹那,她知道自己若再不争分夺秒,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杨临渊沉默了,他也知道舆论的可怕,众口铄金,若被有心人利用,在煽动舆论,对皇后将是灭顶之灾。
“那娘娘准备怎么做?”他鬼使神差的问,问完便后悔了,皇后不过是个长在深闺不知世事的女子,又如何知晓该如何做?
然而下一刻,夏明曦却缓缓道:“本宫做了个梦。”
“娘娘梦到什么了?”杨临渊配合的问,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配合,可看到夏明曦那双坚定的目光,忍不住想去配合。
夏明曦慢慢走到陵墓门口,看着敞开的陵墓大门,一字一句道:“本宫梦到了先帝,先帝说他有嫡母皇太后、圣安皇太后足以,不想再有别人陪伴同眠于此!”
“娘娘,太后毕竟是皇上养母。”杨临渊压低了声音道,“您如此,会背上不孝的罪名。”
“圣安皇太后出身低微,没有强势娘家扶持,而祥安宫太后出身高贵,却无子,为保住地位,太后才求先帝将皇上放在她宫里抚养,后来祥安宫太后生下先太子,便疏远皇上,并未认真教导关心过皇上,是以,先帝托梦告诉本宫,他的墓碑上,不能有祥安宫太后的名字,要重新立碑撰写生平功过,还让本宫将一卷帝王心得交给皇上,流云,取笔墨来。”
夏明曦丝毫不为杨临渊的话所动,神色反而更加坚定,她不容质疑的话,让流云忘了方才惊心动魄的担心,她以最快的速度取来笔墨,小李子还机灵的找了小几过来,夏明曦在小几前,虔诚跪下,吩咐道:“燃香。”
小李子又立刻摆香案,在香炉上插了香,流云负责磨墨,碧儿和小李子伺候在两旁,时刻保护,生怕哪里又突然飞出什么东西来伤了他们的主子。
杨临渊静静的站在夏明曦身后,他不解的看着皇后,那个看起来年轻不知事的女子,她会写什么?
很快,他看到了纸上的内容。
“朕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望国之治,吾儿当知不可……”
有些东西,刻在脑子里,是不可能轻易忘记的,夏明曦无比庆幸自己当年是认真背过《谏太宗十思疏,也理解其深意,才能稍作改动以第一人称视角写出来,虽然可能有些不合适,但这是她记得的唯一比较像一个帝王父亲教导儿子的话。
虽然,牵强了些,皇帝可能不会这么教导儿子,很可能教导他们一些制衡之术,可她不会。
当一篇《谏太宗十思疏被夏明曦稍作改动写下来,字虽难看了些,可字意却令杨临渊感到震惊,他无比明确的肯定,先帝绝无托梦,上面的文字都是夏明曦自己写出来的。
难道是夏老教她的?杨临渊这般想着,肯定是,若不是夏老教,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娃如何知晓这些道理?
在心里给夏明曦找了个理由,杨临渊恭敬的接过夏明曦递过去的纸张,“娘娘放心,臣一定会让这张纸上的内容,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