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姐挂断电话,徐元枫才觉得自己耳根子清净了。
此时张辉斌就站在他面前,双手揪着裤头,像极了受气包。
“晓得你自己的成绩了噻。”
“晓得,我妈多早就给我打电话,把我骂了一个多小时。”
“觉得委屈了?”
张辉斌摇头摇成拨浪鼓。
“我觉得你崽儿脑壳楞个肯转,聪明得很,不存在学习成绩不好噻,是不是一天上课的时候开小差去了哟?”
看着张辉斌支支吾吾的样子,就证明徐元枫猜对了。
“在想些啥子嘛?在想露娜的连招?在想开野路线?在想技能康波?”
张辉斌低着个脑袋,也没有反驳。
老爸老妈在旁边听得满头小星星,也不知道该怎么插话。
徐元枫把二老请送上楼去看电视。
让老一辈的人来教张辉斌,可能只会适得其反。
大姐和张福友也是属于半文盲级别的,教育方式更加简单粗暴,除了棍棒相加就是收手机关禁闭。
张辉文在旁边坐着,因为气氛紧张,也不敢说话,只得表情严肃地盯着张辉斌。
两条细狗儿不知愁,在桌子底下互相咬尾巴。
徐元枫转移话题。
“小文,你读初中高中时,上课开小差在想些啥子?”
张辉文突然发现战火引到他身上,一时间想不明白徐元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我没开小差吧……”张辉文低声说到。
“放屁,你能骗到你妈,你能骗得到我呀?”
张辉文被骂,瞬间脸都红了。
“你崽儿我又不是不晓得,读初中高中的时候耍英雄联盟都快耍疯了,周末说是去补课,结果和几个同学约起到网吧开黑,我没说错噻。”
张辉文得知隐瞒住爸妈的秘密被徐元枫一口点破,脸上更是红得像猴子屁股。
“幺舅,你啷个晓得也?”
“切,这种事情我啷个会不晓得,网络是非常发达的,我就连你高中大晚上偷偷溜出去上通宵都晓得。”
徐元枫说的话对张辉斌来说无疑是惊天大瓜。
张辉斌的嘴巴都已经惊讶成O型,瞬间觉得自己的过错只是小巫见大巫。
周末补课时间溜出去上网?晚上去网吧上通宵?
和哥哥一比,张辉斌觉得自己才是好学生。
“不过还好,你崽儿在高二和高三时悬崖勒马,抓急水胡豆勉强考了个重本,不然你妈不遭你气死。”
张辉斌已然变成吃瓜群众的样子。
“幺舅你是啷个晓得这些事情呢?”张辉文低声追问。
“你莫问我,我想先问下你,你是啷个幡然醒悟的呢?”
张辉文低下头好好组织语言说来。
“我突然醒悟有几个原因,一是那年LPL赛区打国际比赛一直输,我们很多同学气不过都弃坑了,耍得好的几个同学不跟我一路开黑,我也不想耍了。二是有次我上网回家,看到我妈在地上跪起找那个欠我们家饭钱的老赖要钱,我妈抓着那个老赖的手,她的膝盖都遭那个狗日的拖得流血了。”
张辉斌从哥哥口中听到这段黑历史,立即变得暴跳如雷。
“那个老赖是哪个憨批,老子去砍死他个狗日的!”
徐元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张辉斌。
“啷个啦?啷个啦?你们几舅侄莫搞嘴哟!”
老妈在楼上听到张辉斌的吼声,有些担心问到。
“妈,没得事情,我们在讨论学习上的问题,声音有点大,您们自己看电视,莫管我们。”
安抚好父母,徐元枫示意张辉斌说话小声点。
“这件事你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
“她啷个会说,说了我爸又要和她搞嘴。再说这个事情又不光彩,她啷个会说出来。”
徐元枫点点头道:“你继续说。”
“我当时遭吓傻了,不晓得该啷个办,啥子时候都没做,就躲到那个角落看。”
“后来那个老赖的媳妇回来了,他们两口子都在骂我妈不要脸面,还有当时其他人也在看,为了不把事情闹大,那个老赖最后把饭钱给了我妈。那两口子说话太难得听了,简直都是没得良心,欠我们饭钱还像大爷一样。”
“然后?继续说。”
“我看到事情结束了,就先跑回屋躲起了。我妈回来以后认为屋头没得人,就一边在那哭,一边用跌打药涂伤口。”
张辉文说到这里突然良心发现挤出两滴眼睛水。
“我妈把膝盖上的伤口包好,然后还画了妆,把脸上的手掌印子遮到起。她把要回来的钱抽了两千块放到桌子上面压着,我才晓得那是给我上补习班的钱。”
“那时候我才晓得,妈为了我,吃了好多苦,受了好多罪。因为这件事情,我在心头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能让妈失望。”
“然后你就发愤图强,勉强考上了重本。你就觉得你能做到这一步,就对得起你妈了,已经是个称职的儿子了。进了大学以后,被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妹儿骗得团团转,一个月八千块钱生活费都还不够用?”
“幺舅……”
“你已经十九岁了,都是成年人了,说白了我对你来说就是个外人,我不会干涉你的事情。想啷个做,怎么做,都是你自己来决定。”
张辉文被徐元枫几句话说得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张辉斌却在那里幸灾乐祸。
对徐丽的遭遇张辉斌刚刚只是有少年的愤怒,却没有更深层次的感悟。
“哎呀,不小心骂了你们几句,我心头都觉得不安逸,不说这些搞嘴话了。”
“要不楞个,反正落雨天也做不到事情,我来给你们讲一下你们老妈从十五岁辍学到二十五岁生张辉文这十年的黑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