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圣人,确有此事,圣人亲命太医署,遣医官特为臣下日日看诊,所遣医官即为源府姊弟二人。”
“初——惠和坊异骨浮尸一案,他二人亦参与其中,还得了重要线索。”雍王见这从五品舍人跃跃欲试,便主动将来由说出。
“既是清晨,缘何看诊医官既已随雍王立于洛水水边?”韦后一面诧异于武三思整场早朝面容僵硬,一言不发,又对雍王自言之事有所忌惮。
毕竟崔湜口中那处左掖门外水边,岂不正是吟天殿下?
雍王已入殿多次,至今从未提出过与殿内相关之事,可接管吟天殿还不足半日,在韦后这时看来,他表现得与之前赫然多有不同。
胸有城府之人,眼见何事都觉内含猫腻,韦后心中确信雍王定是手握与吟天殿相关的要紧证据,才突然在朝堂上性情大变。
“诸卿家还有何事要奏?”圣人见殿下的雍王没有很快回答,便早于韦后追问前,为他解围。
同样为了避开韦后对自己的逼视,圣人将眼神移向武三思、韦巨源一侧。
韦巨源不知该如何把握将真人交代的事项说出的时机,韦后让宫中内侍带话,只说一切照真人安排的办,但以那道人玄而又玄的说辞,听他说出将安抚异骨浮尸魂灵一同并入水祭已属不易,哪有那么多功夫考量呈报时机,更何况韦巨源还未完成真人交代的取回灵晶石之事项,怎敢轻易在朝堂上轻易主动开口。
可圣人的话已经问至耳边,不予回应更是极大罪过,跟前不远处站着的静德王自进入明堂就未言一句,雍王话里话外,乃至韦后的问话,对吟天殿都有所指。
韦巨源微微抬手,朝笏顶部因心中担忧,把持不稳,前后微颤,“圣……圣人,下臣早些时候私自往翠峰山去,拜会过丘真人,与真人相谈良久,提及东都城中现状。”
“真人知晓后,作何言语?”圣人不晓韦后私自让内侍给韦巨源传话一事,韦巨源也有意未直言谁人授意、因何而往翠峰山。
韦后这时亦有些在意真人的开示,可她希望的是韦巨源私底下奏报于自己,这时明说又怎能服众,连连在帘后润嗓。
“真人言,城内即生疫病,何不以本就定好时日之东都水祭之名,行驱疫、祓除、祈愿事项。”韦巨源这句话说得影影绰绰,眼神回避圣人质疑的目光。
可言语如何能以眼神回避而去,“如今正是封坊、将吟天殿戒备之时,真人如此建议,有何深意?”
“圣人如何计较起深意了,既丘真人口出此言,则必有其道理,依我之见,以水祭、大典驱疫、祈福,何尝不是上佳之选?”韦后从韦巨源的反应就知连真人也默认城中东窗事发,似还有以东都水祭将眼下乱状一并购销的言外之意,若如此,真人是否在暗示一切如常,将封坊、吟天殿工事、守备都恢复原状?
“臣附议……”一直以来一言未发的武三思沉默半晌,开口便是赞同韦后的意见,雍王也见好就收,默默向后退回原来位置。
圣人瞟了一眼雍王,“诸卿家还有何事要奏?若无,朕便下朝了。”他边说,边向侄子微微点头示意。
雍王心领神会,将笏板盖过眉间,深深弯下腰,与其他朝臣一同阔开嗓音附和,“圣人、皇后金安……”
就在圣人、韦后一言不发退出明堂后,站在殿内一头雾水的李多祚,这时拉住转身欲走的雍王,“韦巨源、武氏这帮小儿于方才这会儿打何哑谜,我怎一言不明,还有你今日也是怎的,好端端一时话如此之密。”
雍王洒脱一笑,“上柱国公有所不知,这遮遮掩掩的,大多都非要事,唯其间错综复杂罢了,待我自贞观殿返,再择时与上柱国公相谈,可否?”
“吾不喜知晓这些烂糟事,你要闲着,得空往长乐门来寻我便是。”李多祚一声铠甲作响,迈开沉重大步,离雍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