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功夫,手持画像的吏兵走到跟前,他扫眼几个赶车的马夫,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徐玉瑱的脸上,不为别的,只因他左脸眼角处的黑色印记实在明显:“你小子怎么回事?去,把脸洗净让老子看看!”
“官爷,我我这是疤脸胎记!”徐玉瑱赔笑解释,吏兵自然不信,伸手就要去摸,结果差役老陈从旁搭腔了:“你个龟孙,不让你来你偏来,现在惹得官爷兄弟还得忙活!你说你个该打的龟孙!”
唾骂加上手,差役老陈将徐玉瑱推开,跟着他又笑着解释:“这是我娘舅家的小子,平日里游手好闲,现在跟着我当个跑腿,赚两个闲钱,只因模样丑,一直进步了咱们的府衙,唉,惭愧啊!”
吏兵见状,只能道:“罢了,罢了,既然是自己家人,那就无碍!”话落,吏兵继续往前走去,徐玉瑱脱了身,长出一口气,他看了老陈一眼,老陈满脸懊恼的样子,似乎是为自己赚这个钱所冒风险感到不值,片刻后,差役车运队查验完,老陈笑呵呵的与吏兵头目打着招呼进城,过了城门甬道,徐玉瑱早已把脸上的灰迹洗干净,否则太过引人注意。
“官爷,多谢了!”徐玉瑱临走前不忘再给一锭小金疙瘩,可差役老陈并没有太高兴,反倒拒绝了:“小兄弟,早知道你是官府拿办的人,我死活不会应你,这金子虽好,我个下贱人没有享用的福气,罢了,你带走吧!”
瞧出差役不愿意招惹麻烦的意思,徐玉瑱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和陈俊安离开,个把时辰后,他来到了户部大堂,远远看去,偌大的门庭没有一个把门的,徐玉瑱稍加考虑,道:“这么稀松,那可是堂堂六部之一,不至于吧!”
“怎么?玉瑱,你怀疑有诈?”陈俊安疑声,徐玉瑱想了想,咬咬牙关:“就是有诈也得去,粮运生意正卡在喉咙处,我要是这会儿退了前功尽弃不说,过后也会召来四面拳头袭击,还是得拼拼!”
说罢,徐玉瑱理了理衣装,大步往前奏曲,结果不到跟前,意外出现一人挡住去路:“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否则再无回头的可能!”
莫名其妙的提点让徐玉瑱很是不解,仔细打量眼前的家伙,他一身寻常装扮,腰里挂着短刀,一双眼尤其的小,冷不丁有种独眼的感觉。
“你是谁?”徐玉瑱紧张沉问,身后的陈俊安也走上来道:“爷们,这里是户部大堂门外,想要动手,你可得掂量掂量,真出事,你逃不脱!”
“哼哼!”独眼冷笑几声,根本不理会陈俊安,他冲徐玉瑱道:“你小子想什么呢,我是帮你,不是害你!”
“我为何要信你!”
“铁肇那个混账东西出城找你,两天了连个消息都不回,老子这等到实在不耐烦,今日出来溜溜腿,竟然碰到你小子!”独眼口出铁肇二字,徐玉瑱和陈俊安的脸色全都一变,片刻后,独眼将徐玉瑱、陈俊安引入歇脚栖身的院落,坐在空荡荡的院中,徐玉瑱和陈俊安警惕依旧,独眼倒也不在乎,他拿起酒坛子倒上三碗,自己率先饮下,随后他摸着嘴道:“这燕京的酒虽然金贵,可终归比不上青州的老酒!”
“青州的酒?莫非?”徐玉瑱快速琢磨一句,独眼余光扫来,徐玉瑱立刻将自己的小心思藏起,只见独眼笑着问:“小子,我请你喝酒?你这是不赏脸?”望着眼前的酒碗,徐玉瑱有些犹豫,虽说眼前的人提起铁肇,可他是谁,到现在都没有说,而且这事与万荡山的约定有些差异,本该去面请户部的大人,如何拐弯到不知名的地方,但是独眼又把话给说明白了,徐玉瑱要是不应,就显得自己没诚意。
于是他端起酒碗喝了下去,陈俊安想要阻拦,也没有来及,等到碗中的酒见底,徐玉瑱问:“你是谁?为何知道铁肇?”“小子,之前燕京城内的事,全是我和他一块搞出来的!”独眼笑着应声,徐玉瑱和陈俊安脸色再度变化,对于铁肇在燕京城内的所为,他有些耳闻,现在眼前其貌不扬的家伙竟然自讨功劳,徐玉瑱自然惊讶不少。
“眼下城中的局势比起前两日有些变化,算是汤锅冒泡底下翻,铁肇去城外寻你,一直未归,想来碰上麻烦,你这突然去户部请见上官,那简直就是找死!”独眼冷嘲热讽:“那于成龙虽然没有太多的追查迹象,可于成飞是他弟弟,这事过不去,所以我不建议现在就露面,除非于成龙主动来找你!”
“主动来找我?”徐玉瑱有些不解:“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何会说出这种话?”
“小子,我这么和说!虽然于成龙和高力士死了,户部掌控的官令私贩粮运一事也没了动静,可朝中的各方还在盯着,尤其是太子殿下,这于成龙身为户部从事中郎,妥妥的誉王派人物,他得把粮运的事做的漂亮点,那样誉王才会满意,所以说,粮运队的负责人到现在都不露面,他于成龙心里急着呢,否则城门方向为何要严查!还不就是找你?”
“可是我听闻他们抓到我以后就要问罪!”徐玉瑱说出自己之前的忧虑,独眼笑笑:“对你问罪,这也是真的,因为太子殿下的人要尽快把燕京城外的命案告一段落,外来的辽东商贾就是最好的借口!”
听到这话,徐玉瑱心里已经明了,敢情现在的燕京城四周严防死查商贾的京府衙门是太子的势力,为了拿自己交差,相反的誉王那边,也就是于成飞的兄长于成龙却希望尽快把粮运事给搞定,狠狠打太子一巴掌。
“原来如此!”理清思路后,徐玉瑱心中计划要尽快见到于成龙,但眼前家伙的横插一杠子,短暂考虑,徐玉瑱问:“前辈,你这突然间的出现,又和我们说了那么多,肯定有你的考虑,说吧,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