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泰阳被拖到地牢时,迎接他的是一个干瘦矮小的中年人,小的像绿豆一般的眼睛,让他一度猜想这会不会是幻化人形的老鼠精什么的。因为,他那时正在嚼着一只扣子,噶本嘎嘣,总咬不烂,但他过一分钟,就会拿出来,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上面纵横交错的齿痕。
这个疑似老鼠精的家伙就是牢头热派,热派笑了笑,捏着何泰阳身体上每一寸肌肤,捏得他骨骼隐隐作痛,然后,吩咐身边的几个大汉,说:“给他一颗木头纽扣。”
几个大汉狞笑了几声,何泰阳还不知道热派的话是什么意思,嘴巴里就被塞进了一颗比一元硬币稍大一点的纽扣,不知怎么,竟然吐不出来。从舌头的感觉来判断,果然是木质的,还有些潮湿发霉。
两个大汉拖着他进了臭气熏天的牢房。每间牢房都有魔法屏障遮挡,互相隔绝,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鞭子、烙铁、棍棒施加在血肉之躯上的声声闷响,不时还传出咯吃个吃的声音,还有什么小东西掉落的轻响。交织在一起,明明没什么可怕,何泰阳却感到背后黏糊糊的,原来是汗水将衣服粘住了。
大汉将他抛进了一间牢房中。
昏黄灯光下,照出一个人仰卧的身影,他身穿一件残旧的铠甲;嘴里衔着一颗纽扣,大小与他的一样,却反射着灯光,边缘很峰利,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反正比木头坚硬就是了。
何泰阳拍拍他的身体:“大哥,你没事吧。”一摸,摸到了他胸口上几只纽扣,奇怪的是,纽扣都被咬成了两半,一闻,还有口水的臭味。再一看,还有几十只一半一半的纽扣散落在地。
真是奇怪,为什么囚犯的嘴里要塞扣子呢?
那人用微弱的声音呢喃着:“水,水……”看了看他干涩开裂的嘴唇,何泰阳忙四处望,四下除了老鼠的尿迹,哪有别的液体?
根据何泰阳看这么多年小说电视剧的经验,要是叫牢头,只怕他至少也得被毒打一顿或者淋一盆尿水,他可不想这样。不过,这位大哥看起来也挺可怜的。嗨!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他呢!
何泰阳主意已定,硬下心肠,对狱友的呢喃充耳不闻。
狱友念着:“水,水,你在哪儿啊!我每时每刻都想念你,呼唤你!”
这狱友还挺有诗意的,把水都拟人化了。
“水,你的身姿,你的一颦一笑都那么美丽动人,我愿意把心都交给你!”
好肉麻!何泰阳听到浑身起鸡皮疙瘩。原来他口中的“水”,是一个人,很有可能是他深爱的女人。
忽然,一个牢头进来,在狱友嘴里塞了一颗纽扣,不声不响地走了。
然后,天花板上降下一道电流,劈在狱友头顶上,使得他一阵抽搐,汗流不止,咬的口中的纽扣咯吱作响,随后不动了,纽扣也掉落下来。
何泰阳一阵惶急:“大哥,你没事吧?”
狱友睁开眼,咧嘴一笑:“等了二十三年,我终于等到一个伴儿了!”声音甚是沙哑。
“你已经在这里关了二十三年了?”何泰阳一阵怜悯,没有朋友,在这种地方孤零零地受酷刑折磨,过了二十三仔载光阴,该是怎样一番难熬的滋味?
先前的牢头又走了进来,望了望狱友,拾起纽扣,笑着说:“看来这次酷刑力度不够啊!下次须得加强。”
何泰阳怒火难耐:“你们太没有人性了!”
牢头冷笑:“急什么!不久后你也有这待遇!”抛下这句话便走了。
何泰阳又怕又怒,那狱友兀自低声轻笑:“好好好,我有伴了!”
“大哥,你怎么样?这纽扣和这酷刑有关吗?”
狱友只是问:“有吃的吗?”何泰阳回答:“你很饿吗?抱歉,我没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