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毁掉自己的一生,”关山说,“恰恰相反,我找到了真正的生活。”
“可这种生活长久不了。你想谈谈被毁掉的人生吗?”詹扬厉声说道,“你毁掉了我的生活。
要不是你,我就会继续在情报局工作,我就会升职,我父亲就会为我而感到骄傲,我也就用不着在执行署干这份该死的差事,给黑帮当保镖了。”
詹扬终于提高嗓门。“我本应该已经是伦敦分部的主管了!”
坐在后座上的男人说了句什么…他的声音粗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很古怪。
关山没听懂他的话。
关山曾听见过这古怪得出奇的声音…
是他在詹扬的房间外面偷听的时候。但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好像他很早以前听到过似的,这使他产生了几分不安。詹扬显然很熟悉这声音,立刻就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我不会住嘴的!”詹扬说,“我什么也没说漏嘴!他知道得跟我一样清楚,他看见我成功就受不了!
他不应该插手的!要是他让我按我自己的方式去干,我会成为英雄的!”
“英雄根本不会让自己跟哈里曼之类的渣滓混在一起。”
“嗨,既然好人决心把我踢出门,我认为我应该看看坏家伙是怎样对待我的。真是好得多呢,多谢你啦。我开始认识到,好人和坏人之间没什么大的区别。”詹扬大笑起来。“在钱这方面我可是大有收获。”
“但是你又背叛了哈里曼。”
“我最终认识到,所有这一切里面只有一方是重要的…那就是我自己这一方。
你站在了错误的那一边,现在是报复的时候了。”
詹扬举起一样东西。
关山以为是武器,然后他认出了那只追踪器。“我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粗心。你打来电话后,我就一直在问自己,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在交货地点我就把公文箱扔了,以防那里面做了手脚。但我从未想到过钞票。
于是我检查了每一捆钞票,我猜你挖了个洞藏进去的就是这个。”
詹扬降下车窗玻璃,愤怒地把追踪器甩进汽车飞速驶过的一条水沟里。
“现在,瞧瞧谁更聪明?无论是谁在和你一道干,他再也无法跟踪我们了。你完全落在我的手掌心里了。”
詹扬拐上一条小路,把车开到长着一排树的路肩上,停了下来,关掉福特汽车的前灯。
黑暗中,雨水敲打着车顶,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快速摆动着,关山的心也随之剧烈跳动起来。一道闪电划过,他看见詹扬用手枪瞄准了他。
“有了这笔钱,我可以潇洒好一段时间,”詹扬说,“但想真的舒服,就得让你彻底地闭上嘴巴。”
詹扬把手指稳稳地放在扳机上。
“别忘了,我们的交易。”关山说。
“对,而且我敢打赌,你会信守你那方面的诺言。下车去。”
关山更紧张了。
“滚下车去,”詹扬重复道,“趁我没反悔之前。”
关山挪得离詹扬远一点,把手放在乘客座的车门上。
他知道,自己一打开车门迈步下车,詹扬就会开枪。他心急如焚,紧张地盘算着脱身的对策。
他可以试着引开詹扬的注意力,从他手上夺过枪来,但还有后座上的那个男人呢,关山一旦有什么挑衅的举动,那人会立刻开枪的。他想,我可以往沟里跳,这是在夜里,又下着雨,他们很可能没法打中我。
他慢慢打开车门,祈祷着,准备俯身下车。
“她真的爱你吗?”詹扬问,“她知道你是谁吗?是不是在利用你?”
“对,这正是我想知道的。”关山说。
“那就回去问她吧。”
“什么?”
“回去问她。”
“你在说什么?”
詹扬又恢复了他那种沾沾自喜的语气。
他在玩游戏,但关山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游戏。“我是在履行我这方面的诺言。你自由了。回黛安娜那儿去吧,去看看她值不值你付出的代价。”
“是为了萨拉。”
“你真是个多情的种子。”
关山的脚刚踏上雨水浸透的路边,詹扬就猛地踩了一下油门。福特汽车轰鸣着从关山身边开走,差一点轧断他的脚。
车门猛地关上了,紧接着詹扬大笑起来。
汽车尾灯迅速远去,关山孤零零地被扔在漆黑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