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的胳膊被抓住了,但他什么也没说。
事实上,他有些感激这个行为,这样在被拽着冒雨走向通往屋内的宽石阶时,他就有机会装作绊倒了。
他跌倒在一簇灌木旁,趁机把那个小如纽扣的发射器塞到灌木丛下面,然后任由那个男人把他拉起来,拽进房子里去。
门厅十分宽敞,地面铺着大理石。他首先注意到的是角落里三个带枪的警卫,接下来他看见警卫身后有个黑皮肤的彪形大汉。
之后他几乎没时间去观察其他可能有的出口,就被推揉着急步穿过一条橡木过道,穿过双层门后,进到一间铺着厚地毯的书房里。
关山对面贴墙摆着一个大书橱,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甚至有线装本。
右面的墙上是镶在镜框里的家族画像。左面依墙摆着玻璃橱,每个橱里都有许多花瓶。
房间的中央主要是一只宽大的古式书桌,桌子后面是一个70岁左右的男人。他身材壮实,穿一身昂贵的深蓝色西服,嘴里吐着烟雾,眯眼看着关山。
这人的脸萎缩得厉害,下巴像裂开的一样,两边脸颊上各有一道深深的皱纹。在晒成古铜色的皮肤衬托下,他那短短的浓密白发格外显眼。
坐在桌子前面的一个人向关山转过身来。
这是个30多岁的男人,但他与那位老人的区别并不仅仅表现在年龄上。
年轻的这个衣着时髦,与老人那身保守的服装一比,显得俗不可耐。年轻人戴着夺目的珠宝首饰,老人身上则一件也看不见。年轻人看起来没有老人健康,身体有点发福,大概最近因为嗜酒而放弃了锻炼。
“你们搜查过他吗?”老人问带关山进来的警卫。
他那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就是关山在电话上听到过的声音,他就是哈里曼本人。
“接他上车时搜过了。”一个警卫说。
“我还是不满意。这家伙的衣服湿了,给他一件浴袍穿吧。”
“是,先生。”
哈里曼审视着关山。
“好了,你还等什么?”
“我不明白。”
“脱下你的衣服。”
“什么?”
“你聋了吗?脱掉你的衣服。我要确信你身上没有任何窃听定位装置。钮扣、皮带扣、拉链,我全都怀疑,特别是你曾经当过暗探。”
“詹扬肯定告诉过你我的很多事。”
“哼,垃圾。”年轻的男人瞪着他。
“肖恩,”哈里曼警告他说,“在我们确认他…之前别说话。”
“说到我的衣服,你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吗?”关山问。
哈里曼没回答,只是紧盯着他。
“也许这是你追求刺激的方式。”
“听着。”年轻男人生气地站起来。“你觉得你走进我父亲的房子里是来侮辱他的吗?”
“肖恩。”哈里曼又说了一遍。
年轻男人犹豫着是否该扇关山一记耳光。他盯了他的父亲一会儿,退到一边去了。
关山脱下运动衫。
哈里曼点点头。“很好。识实物者为俊杰。”
关山一边脱下衬衣,一边看着哈里曼走到摆着花瓶的玻璃橱旁。
“你对瓷器了解多少?”哈里曼问。
这问题大出关山所料,他不解地摇摇头。
“你是说骨瓷之类的?”关山镇,定地脱下鞋袜。
“那是瓷器的一种。之所以叫骨瓷,就是因为它是用骨头磨成粉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