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心想,让他们好好等着吧,我可以无拘无束地在房间里喝酒,我自斟自饮难道它不香吗?
而且他们嘴里说的酒吧,绝对不会是个好地方。于是,关山拿起电话,告诉前台再送一瓶金滨波本威士忌和一些冰块到他的房间。
然后他拔掉电话插头,又拿起遥控器开始选台。
两小时之后,拉上的窗帘外夜色已经显现,他已经在喝第三瓶威士忌了,手中的遥控器仍在不停地选频道。电视屏幕上不断闪现的图像仿佛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模一样。
他又问自己,我要去哪儿呢?
金钱倒不是问题。
当特工的这6年里,他把自己薪水的绝大部分投资到共同基金中。
除开这笔稳定收益以外,他另外还积攒了一笔血汗钱。那是他以前作为秘密反恐特种部队成员时提着脑袋拿到的作战津贴、爆破津贴、营救津贴和专业津贴等补助。
同许多受过高强度训练的特种部队士兵一样,当他到达一定的年龄,身体就不能有效地从事职责所要求的特殊活动时,他加入到了情报机关。
当时,他已经30岁了,断过一条腿和三根肋骨,而且曾在执行秘密任务时遭受过两次枪伤。当然,虽然他的体能已经大为下降,但他仍然比绝大多数的同行要出色得多。
他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自己的净资产接近40万美金。除开这笔钱以外,他还计划提取他给自己交纳的6万块政府人员养老金。
相较于金钱上的自由,在其他方面却束手无策。
世界那么大,眼下他却只能待在这间酒店客房里。
假如他的父母依然健在有时他会这样幻想,他一定会去探望他们,这是他这些年来一直想做却又一推再推的事情。
令人遗憾的是,他的母亲在五年前死于一次车祸,一年后,他的父亲因心脏病发作辞世,两次都赶上他在外面执行任务。
他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父亲是在他母亲的葬礼上。
关山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结过婚,关于这一点,他认为在那样的工作、生活方式下,他无法找到一个他可以放心大胆去爱的人。
他仅有的几个朋友都是他的同行,而现在他已经辞职退出这一行,这样让他和朋友的见面会变得尴尬,比如当他和朋友们在一起时将会有所顾忌,拿不准谈论哪些话题不至于引起争论。
关山轻呷一口威士忌,想到,也许真的冲动了一些,可能就不应该辞职。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切换着频道。
至少干这一行使他有一个明确的方向,有一种寄托和依靠。
但很快另一个念头又提醒着他,干这一行完全是耗费生命,而且,无论你去哪儿执行任务,那个地方对你来说就彻底地毁灭了。
他曾到许多风景迷人的地方工作过,新西兰米尔福德湾、瑞士阿尔卑斯山、法国的里维埃拉度假地、捷克布拉格这些仅仅只是他去过的几个地方而已。
但是,他在这些地方的经历给它们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一点也不想再到这些地方去。但讽刺的是,大多数人把这些风景迷人的地方,纳入自己的年度甚至家庭旅行计划。
在影视文学作品中,他之前从事的工作常常被描绘成英雄壮举。但关山认为,这其实是一种乏味、无趣而且极度危险的工作。
追捕大毒枭和危险分子确是崇高的事业,但猎手难免会沾染猎物身上的污秽的。关山想,我肯定也是沾染上了。
关山问自己,我还做什么呢?
他已经喝得昏昏欲睡了。他强睁开发涩的眼皮,瞅了瞅电视。
屏幕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使他皱起了眉头。
他不明白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好奇地想弄清楚,于是打起精神调回到刚才拨过去的频道。
他一看见图像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他说不清楚为什么被吸引住,只知道其中有某种东西是专门讲给他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