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出了林子,爬上一座小山,在山顶可望见不远处有一座城池。
“那是晓云镇,我们今天便在此落脚,可以大吃一顿了。”
在晓云镇中找好客栈,匆匆吃了午饭,乌鸦只是简单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下。”便又是一下午不见人影,瑹瑀瑄照旧是哪里也不去,在房间里待了半日。
傍晚时分,在晓云镇最大的馆子叫了一桌上好的席面,乌鸦狼吞虎咽一番终于喂饱了馋虫,打着呵欠回了房间。
刚听到三更声响,瑹瑀瑄临窗而立,一片云彩飘过挡住了月光,隐约间可见一道黑影从远处蹿房越脊奔来,闪身到隔壁房间跟前,挑开没有关紧的窗户钻了进去,月光再次露出时,窗边已不见了那一头银发。
“真是倒霉。”乌鸦将面具摘下仍在桌上,也不点灯,借着月色从包袱内翻出一个瓷瓶,坐于窗边,撕下右边的整支衣袖,右上臂赫然一道血口,左手拿起瓶子,用牙咬掉堵头儿,也不清理伤口,把一整瓶药粉洒在伤口上,也不管是否均匀,胡乱找了块白布把伤口缠上,关了窗子倒在床上,在四更天还未敲响时,便已经睡熟。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也未见瑹瑀瑄露面,琢磨着必是这几天露宿睡得极差,所以现在还未醒。心中嘲笑着大少爷的柔弱身子,踱到后院,却见他正在为云墨上马鞍。
“你怎么不先去用早饭?”
“已经吃过了。”瑹瑀瑄微笑着答道,将马鞍勒紧,拍了拍它的脖颈,转身为云锦上鞍。
“没想到云墨竟是喜欢你,以前除了我以外,它可不让别人乱碰。”乌鸦抬手要捋马鬃,却因碰到伤口动作一缓,心道侥幸,若不是他替自己上了马鞍,这伤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瞒过。
“它跟云锦关系好,连带着对我也没了敌意。”
“许是吧,今晚又要在林子里将就一宿了,我去结了房钱,顺便再买些干粮。”
赶了一天的路,月已中天,两人在河边找了块空地生了火,见瑹瑀瑄躺下后半晌都没有动静,想必是睡熟了。乌鸦轻手轻脚来到河边,将袖子拉到肩膀,解开昨晚缠上的白布,血早已止了,只是药粉不匀,一块块的结在伤口上,将已经脏了的布丢到一边,拿起一块儿新的准备重新包上。
“你就是这样处理伤口的?”瑹瑀瑄坐到乌鸦对面,将丢弃在一旁的布拿起来,翻找到一片干净的地方,沾了河水,抓起他的胳膊,一点点的把药块儿擦掉,月光下的银发更显闪亮。
“都已经不流血了,还管它干嘛。”乌鸦想把胳膊抽出来。
攥着胳膊的左手轻微用力,不让他挣脱,另一支手仍是轻柔的擦着伤口。
“不用那么小心,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不会叫疼的。”看着他那仔细缓慢的动作,乌鸦性急的嚷道。
瑹瑀瑄仿似没有听见,继续手里的动作,在清理干净之后抬头问道:“你可有生肌愈肤的药膏?”
“没有,已然止血,伤口会自然长好的。”
“会留疤。”
“那又如何,我身上的疤已经够多了,再多一道也无妨。”那双紫眸只瞥了他一眼便又继续包扎。
乌鸦疑道:“你怎知我受伤了?”
“刚才看到的。”
“你不是已经睡下了吗?”
“睡得迷糊,被你吵醒了。”
“我轻功一流,怎么可能吵醒你?”脑中一闪念,尚未抓住便消失了。
“你为何总是对我疑心甚重?这些时日的相处,我可是做过对你不利的事情?”他一脸你是一个庸人自扰的傻瓜的表情,给他包扎好又重新躺下了。
乌鸦瞪大了眼睛紧盯着他的背影,得意什么,现在没做出什么事来也许只是因为没有机会,只要是狐狸,早晚都会露出尾巴的。就算你不想害我就很了不起吗?我与你无冤无仇,还救了你的命,若是还想杀我就是忘恩负义。脑子里冒出各种各样的想法,又因为抓不住刚才的想法而有些懊恼,气呼呼的找了一个离那人最远的地方躺了,自是看不到紫色眼眸中的因为想起他那半张着嘴、哑口无言的表情而露出的笑意。
日出东方,鸟儿们叽叽喳喳鸣叫着飞出窝去觅食,两人也先后起身,各自收拾着行装。盯着披散在肩头不曾束起的银发,乌鸦更觉得这就是一只兔子精,在心中给他长了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不觉笑出声儿来。
“因何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