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卡洛威先生,”布兰迪放开史密斯菲尔德的手,握住卡洛威的右手,说,“冒昧问一句,吉姆·‘小鬼’·卡洛威和您是什么关系?”
“他啊,跟我是表亲关系,算是我的表弟吧,”卡洛威说起自己的这个表弟,就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情,“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除了喝酒和惹事,一点用处也没有,他要是没从军队里退役就好了,至少在军队里,国家会养着他,不需要我浪费金钱和我们家的好名声。如果他冒犯过您,容我替他向你道歉。”
“您言重了,卡洛威先生,您的表弟给予了我不少启发,至少我觉得,对于我自己而言,这些启发是很有价值的。”布兰迪笑道。
卡洛威点了点头,说:“虽然我依旧表示怀疑,但是我确实希望您说的那个卡洛威真的是我那不争气的表弟,芒尼先生。”
至于道尔顿,布兰迪虽然也算经常光顾他的生意,但正如他之前所说,他之前的一个月都在西伊丽莎白州,最近刚回来,对于瓦伦丁的新变化和新人物,他还不那么清楚,所以,二人只是相互握手,道了一句“很高兴认识你”,这场谈话便正式进入正题了。
三位资本家各自找了个自己觉得合适的位置,而布兰迪则站在了平时牧师布道时站立的地方,他清了清嗓子,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长篇大论或论战做准备。
“好啦,各位先生,”布兰迪开口道,“我想对于我把你们叫来这里的目的,大家应该有所猜测了吧?”
“很遗憾,芒尼先生,并没有,”道尔顿说,“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开门见山地为我们解惑。”
“没问题,道尔顿先生,”布兰迪点点头,说,“各位不至于连这个镇子即将到来的灾祸也一无所知吧?”
“你是说后天会来一百多号人屠镇的事情?”史密斯菲尔德有些不屑地说,“这种话从一个疯子和一个爱尔兰乞丐嘴里说出来,你觉得有多少可信度?”
“非常遗憾,史密斯菲尔德先生,尽管您说得非常有道理,但这件事情是百分之百真实的,”布兰迪说,“我想你们应该知道那个被绑架的小女孩吧?昨天我们把她救回来了,期间杀死了大概二十个人,这些人要么身穿长袍,说话疯疯癫癫,要么打扮得像个邋遢的牛仔,一口爱尔兰味儿的英语,现在,你们还觉得这件事是无稽之谈吗?”
三个资本家互相看了看,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或多或少的惊恐之色。
“咳咳,恕我冒昧,芒尼先生,”史密斯菲尔德的口气此时又软了下来,“所以,您把我们叫来,是已经想好了怎么在这场风波中保护好我们的财产吗?”
布兰迪闻言,笑了,说:“我不得不说,史密斯菲尔德先生,你比你酒馆里最能吹牛的醉鬼还具有想象力。”
“那么,芒尼先生,”始终没说话的卡洛威开口了,“请问你把我们叫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很简单,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先生们,”布兰迪像传教一般地张开双臂,说,“在接下来保卫镇子的战斗中,我们会动员所有还留在镇子上的居民一起抵抗那些该死的匪徒和邪教徒,这所有的居民之中,自然也包括你们三位。”
“你觉得那些遇到危险就一哄而散的平民值得信赖吗?”道尔顿提出了质疑,“我虽然离开镇子了一段时间,但是我知道,从昨天那两个人掳走那个小女孩之后,这个镇子里就有将近一半的居民选择跑路,并且都是连夜离开了这里,至于剩余的那些人,要么就是没来得及跑,要么就是没法跑,否则谁乐意让自己的身家性命陷入当下的危险之中?”
“那么我有一个问题,你们三位为什么不跑呢?”布兰迪提出了疑问。
三个资本家相视苦笑,卡洛威说:“不瞒你说,我们三人的身家性命全都寄托在这个镇子上,离开了这里,就意味着我们要放弃这里的一切,损失一大笔收益,到一个新地方再投入更多资金,这样一来二去,说不定我们得花十年的时间才能将成本完全收回,留在这里,损失说不定会小一些呢。”
“既然如此,我认为帮助我们,帮助镇上的居民守护这座城镇,能够把你们的损失降到最低。”布兰迪信誓旦旦地说。
道尔顿翘起二郎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哦?你所谓的最低是多低呢?”
布兰迪微微一笑,说:“我是个赏金猎人,不懂得什么精确的算术和复杂的经济学,但是我认为,至少有我们在,史密斯菲尔德先生的酒馆不会损失大批的烈酒和优质的食材,道尔顿先生的枪械铺也不会失去大批精良的枪械和数量巨大的子弹,至于您,卡洛威先生,您的诊所也不会丢失大批的优质药材和珍贵药剂,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三个资本家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史密斯菲尔德说:“那不如就请芒尼先生详细说说,需要我们做什么吧?”
“很简单,先生们,”布兰迪说,“史密斯菲尔德先生需要为镇上的所有人免费提供足够的酒水和饮食,卡洛威先生则需要为伤员提供免费的医疗援助,至于道尔顿先生,您需要把您拥有的所有枪械和子弹免费借给镇上的所有居民使用,我想,这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道尔顿说,“不过,看你的样子,你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
布兰迪笑了,他就喜欢和聪明人聊天。
“不愧是您,道尔顿先生,那我就明说了,”布兰迪说,“您应该明白,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我和我的朋友帮助你们保护镇子,也并不是免费的服务,我认为,我们应当索取适当的报酬,你觉得这是否合理呢?”
道尔顿点了点头,说:“这是理所应当的,那么,说说你们的价码吧。”
“考虑到我们这几天损失的人力物力,以及这件工作的危险性,我认为,你们付给我们每人一千美元作为酬劳,是非常合适的。”布兰迪微笑道。
“一千美元?!”三个资本家的脸色变了,史密斯菲尔德急切地问:“那你们总共有多少人?”
布兰迪略一思索,说:“不算不参加正面战斗的人员,大概有十个人。”
“也就是说,你要我们付给你一万美金来作为保护城镇和我们个人财产安全的报酬吗?”卡洛威再三确认道。
“是的,先生们,”布兰迪说,“还有,纠正一下,除了你说的那些以外,我们还需要保护各位的身家性命。”
道尔顿腾地一下站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和太阳穴青筋暴起。
“这是抢劫,赤裸裸的抢劫,先生,”道尔顿怒气冲冲地说,“我不能接受这种无理的要求。”
布兰迪劝道:“道尔顿先生,请您冷静地思考一下这其中的利弊,而且,我说的是你们三家出一万美金雇佣我们,而不是你们三家每一家都出一万美金。”
“即便如此,你也是在抢劫,”道尔顿怒道,“芒尼先生,之前听卡洛威先生那样说,我还以为您是个正派人,没想到,你和那些亡命之徒,和那些私家侦探没有任何区别,恕我不奉陪了,而且,你们,包括镇上的所有人都别想得到一把来自我道尔顿家店铺的枪支。”
道尔顿说完,转过身,却见一身白色西装的迈卡已经狞笑着端起双管霰弹枪。
沉闷地枪声响起,道尔顿的胸口被打得稀烂,身体像一只装满谷物的破口袋,被巨大的力量推了好几米才仰倒在地上。
另两位资本家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惨号一声,便要往椅子底下钻。
布兰迪此时也换了一副表情,他的莹绿色眼睛冷漠得宛如双管霰弹枪的枪口。
“跟你们客气一点,你们还真以为我是来跟你们讨价还价的?抱歉,各位,我只是来通知你们的,”布兰迪随手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说,“现在,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