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儒嘴张了数次,却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如今的儒家与一千多年前的儒家,很显然是不一样了。
这一千多年的时间,儒家几乎兼容了百家之长。
如此,儒法墨已经很难区分。
“方学士,你可知道为何会有儒家、法家、墨家以及其他诸子百家吗?”
见方孝孺说不出来话,朱雄英再次提问。
“自然是圣人降世,传教世人。”
对于朱雄英的突然提问,方孝孺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从前面那几个问题的水潭里,发现了脱离的机会。
他毫不犹豫的抓住了这个机会。
“若依你所言,这诸子百家的创始者都是圣人,那为何如今独尊孔圣人?”
“圣人也是人,并非生而知之者,那他所创的儒学,又从何而来?”
“因何而创?”
“我也不要你回答,我直接告诉你。”
“儒家也好、法家也罢,皆是先秦时期,礼乐崩坏,圣人等人探索那样一个世界。”
“得出来的适用之理,那是他们认为的可以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理论。”
“然人生而不同,长而不同,所见世界亦有不同,所以有诸子百家。”
“再多附赠你一个问题。”
“今日之儒家与往日之儒家,因何而变!”
“因为世道在变,人心在变。”
“儒学虽然博大精深,但是若是不变,就必会被时代所抛弃。”
“所以自汉以来,儒家吸收百家之长,变成了如今的儒家。”
“不过,如你这等腐儒,却配不儒生之名。”
“只知因循旧例,迷信圣人之言,却不思圣人言论之意。”
“只知读书,不通世故。理想主义,不切实际。”
“固执己见,不懂包容,古板守旧,排斥异己。”
“方学士,我反对的从来不是儒家,而是你等腐儒。”
方孝孺举起一只手指着朱雄英,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想反驳,但是却找不到自己不是腐儒的理由。
他想叱骂,却又不敢,他并非怕死,而是怕死的耻辱。
“你今天一来就问我这稷学宫教什么?”
“我刚刚没有深思,所以回答的比较零散。”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稷学宫要教的,既非儒,也非墨。”
“我所传之学,也并非为大明朝堂。”
“而是为了大明的百姓过得更好,为大明的未来可以更强!”
“懂了吗?”
方孝孺抬首望了一眼朱雄英,什么也没说,一甩长袖。
就走出了教室。
正准备朝朱雄英冷哼一声,便迎面对了朱元璋的眼睛,已经发出的半个音节也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在门口等着咱,咱有话对你说。”
朱元璋面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平淡的对方孝孺说道。
方孝孺刚走,教室内的众人便见着朱元璋领着朱标走进了教室。
老朱扫视了一眼室内。
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看他手臂健壮,脸皮红里发黑,想来便是锦衣卫说的那个铁匠。
一个青年,身穿一身衙门差服,相貌普通,但眼里有光,应是那个捕快。
一个儒衫半敞,披头散发,想来便是秦淮河那个没钱船,便每日卖画为生的儒生。
其余的分别为朱高炽、朱高煦、蓝春、宁王朱权。
其中有个虽然穿的简单,但是面目清秀的年轻人,想来便是大明首辅沈家的后人了。
还有个朱元璋看着挺亲切,是个乞丐。
最后一人,便是朱元璋安排到朱雄英身边的解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