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特伯雷的历史几乎和亚述一样长。只要谈到这所学校总要涉及到数不清的英雄,因此人们往往认为东陆的命运在某种程度上是直接与坎特伯雷相联的。
或许这么说有些夸张,但当你了解了坎特伯雷的一切,特别是它的学生,便不会再怀疑以上的说法了。
任何一个服过役的人,都不可能没听过龙骑士这个词。在大陆有史以来的历次重大战役中,我们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他们往往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转战局,重塑乾坤。
而他们的敌人则被大家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因为在龙骑士的进攻下,能死得不太难看就是幸运了。
奥维斯大陆上拥有龙骑士的国家只有两个,西陆的腓特烈与东陆的亚述。
而坎特伯雷,正是亚述龙骑士的摇篮。现在,它也是索尔杰和阿苏勒两个乡下小子忽然被命运垂青而进入的殿堂。
老实说,两人的身份即使在有着千年校史的坎特伯雷,也算得上罕见。
这培养龙骑士的园圃似乎从没接收过履历平平的人,这里任何一名学生的他们无一例外地来自亚述的名门,甚至直接就是皇室的宗亲。
虽然坎特伯雷的学生无需任何功勋就能直接领有一等武职的授衔,但学生们对此并不激动,因为这比他们从家族中继承的爵位要小得多了。
自从被巴兹带入坎特伯雷,两人心中始终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在激动人心的喜悦下,似乎隐隐藏着一片阴影。
每当两人路过学院中人来人往的走廊时,好奇的目光总会从四面八方涌来,在他们没有族徽的外衣上转个不停。
终于有一天,一名学员来到他俩面前,高雅地躬了躬身。“来自范米尔家族的长子杰瑞米范米尔,不知是否有幸聆听二位贵族的大名?”
走廊里的行人纷纷停住脚步,一起把眼光投向这边,毕竟这个问题在近期可算得上是焦点。
学院里来了不少怪人,他们的外衣上没有族徽,举止粗鲁,很少说话,即使是偶尔的三言两语,也带着浓厚的异地口音。
所有人一致认为,他们是某些附属国大公的私生子,为了挽回父亲的名誉而来到坎特伯雷。
但索尔杰的回答,则令他们更为惊讶。“我姓施特劳斯,村里的人都叫我坏小子索尔杰。嗯,或许你可以认为我是施特劳斯家族的?”
“倒是很罕有的贵族姓。”杰瑞米皱了皱眉,按照正规的回礼,索尔杰应该退后半步,鞠躬,脱帽,然后尊敬地说。“愿先人都赐予我们同样的荣光!”
可眼前这个人不但不鞠躬,甚至连自己的家族都搞不清楚。
“可以知道您父亲或族长的爵位吗?”
“不,我家不是贵族,我父亲是种地的。”
假如索尔杰知道这句话日后会给他和阿苏勒带来怎样的伤害,他绝会选择沉默,或是换一个合适的答案。
整个走廊瞬间凝固了,没有人说话甚至呼吸,大家表现得就和当初的不想录取他们的那群考官一样。
索尔杰不禁在心底纳闷,怎么贵族都对这种与大地之神打交道的职业如此敏感,难道他们天天吃的谷物不是由农夫种出来的吗?
接下来的一幕,索尔杰与阿苏勒发誓能记住一辈子,鄙视、不屑、厌恶、愤怒瞬间充满了四周那些原本看起来彬彬有礼的脸。
杰瑞米喉中发出不知是答应还是咒骂的一声,转身离去,走廊马上恢复了原本来去匆匆的情景。
就这样,索尔杰与阿苏勒迎来了在坎特伯雷的第一次不快经历。
入睡前,阿苏勒苦笑着对索尔杰道。“以前是汤姆,现在是这些小爵爷们,我真不知道这见鬼的血统到底有什么用!那些自认为尊贵的家伙,不也正在干着鄙视人的勾当吗?”
幸亏学院把平民生的宿舍都编在一起,不然两人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他们只得把在塞菲斯时处理矛盾的方法移植过来:避开人群,一头扎入无边的课程中。
坎特伯雷的课程比塞菲斯精彩得多,光是诺姆教授的魔法原理课,就足以使他们把精力从族群歧视的困苦中转移开来。
只是缺乏书写经验的两人在记板书上吃足了苦头,他们得分工合作才能完成这位高阶法师铺天盖地的笔记,其中还包括各种要命的古体字和元素符号。
而另一位魔法老师罗伊则将他们的痛苦从手部肌肉扩展到全身。
在这门所谓的魔法抗性课上,学生要被锗在一铐在大理石墙上,接受罗伊从雷电术到冰球术的各种洗礼,直到那些文雅的贵族生都用最下流的词汇破口大骂为止。
有趣的是,这名教授却并不长于语言表达,每次讲话总是简短的两三个词,他对大家讲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就是“杰瑞米,太大声,叫得像龙在分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