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参加过校庆时的舞台剧,还出演了其中的男主角,去看舞台剧的同学应该都见过他的样子。麻烦大家,努力在脑海里回忆起那个男生的存在吧,因为他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拜托了,请同学们帮帮我……”
秦筝深深呼吸,握着麦克风的手掌都不由得微微攥紧。
“无论他是生是死,无论除了我以外是否还有人记得他,我这辈子,都只会爱他一个人,所以……”
“拜托大家,想起那个叫唐促的男生吧!”
秦筝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的声音能够直达每个人最柔软的内心深处。
因为过于激动,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情绪险些崩溃,差一点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但秦筝没有让自己在主席台上显得过于狼狈,她没有哭出来,哪怕回忆起过往与唐促的点点滴滴时泪水已经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但还是被她硬生生憋回去了。
操场上站满了学生,却鸦雀无声。
唐促。
没人想过这个最近频繁出现在沉城之中的名字,会跟秦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过往许多日子他们所饮用的茶汤之中,掺杂着秦筝对于唐促炽热明烈的爱意。
常乐呆呆的站在操场上,远远看着主席台上的秦筝。
她是那样的真诚,真诚到哪怕许多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没有人会去取笑她的行为。
恍忽间,常乐仿佛听到了雨滴落入大海的声音。
伴随着清脆的破裂声,某一个瞬间,常乐的思绪回到了沉城第二医院的那间病房里。
他当时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但他能听到唐促对他说的那些话。
唐促从来没一次性对常乐说过那么多话。
那次唐促表现得那么认真,是因为他知道那些话都是他的临终遗言。
“促……促哥……”
常乐的嘴唇蠕动,熟悉的称呼逐渐自他口中吐出。
下一秒,泪水止不住的奔涌出来,常乐泪流满面,彷徨无助的站在原地,哭得像个孩子。
与此同时,操场上各处也传来了骚动。
“唐促……是之前高三六班演出的舞台剧的男主角,我记得他……”
“对啊,是之前参加过运动会,还抱着秦筝走向终点的那个男生,帅的要死……”
“他是秦筝的男朋友?怎么之前没印象,好像把他忘掉了一样,好奇怪啊……”
高三六班队列里的众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斥着不可思议。
“唐促……他有段时间没来上学了吧?”
“对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人问问为什么吗,怎么好像大家都忘记他的存在了啊……”
尤其当其他人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平日里与唐促私交最近的常乐时,眼看着常乐哭成了泪人,每个人都觉得非常震惊,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操场上学生间的骚动被教导主任看在眼中,他正要再次出手让秦筝从主席台上下来的时候,这一次他学聪明了,先看了看一旁的校长何汀白。
何汀白皱眉沉思着,他就算平日里不用手机短视频软件,可沉城各处的出租车上方的显示屏上都显示着唐促这个名字,他当然早就看到过。
何汀白曾经与唐促接触过,但在此之前,他见到出租车上方的名字时,却并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他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而且显然遇到这种怪事的人不只是他一个。
秦筝站在主席台上,看着操场上学生们彼此讨论起唐促的场景,她眨着眼睛,内心感到非常欣慰。
她做到了,用对唐促一心一意的爱,唤回了那些被地府灵力抹除的记忆。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这已经是她能为唐促做到的一切了。
“谢谢大家,真的,谢谢了……”
秦筝的声音再次传出,已然带着些许哭腔。
直到这一刻,她还是没让泪水夺眶而出,因为她是地府小少爷的女朋友,她不能轻易认输。
秦筝抬头看向湛蓝色的天空,几朵白云漂浮着,这冬日里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美好。
可是她知道,她虽然做到了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可是某些人不会袖手旁观,任由她打乱这世间平衡的。
所以她来不及高兴,而是将手悄悄伸进衣服口袋里,将里面早已准备好的一张洁白的纸巾撕开了。
远处高楼上,黑白无常注视着句号高中操场上发生的一幕,两个人的表情都显得极其严肃认真,尤其是白无常,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脸庞上甚至涌现出了恐慌与不安。
“怎么可能,秦筝她是怎么做到的啊?!婆婆厉害我承认,可是她的茶汤竟然能做到让我们亲手抹除的记忆重新恢复吗,这么多年我们可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啊!现在怎么办啊,小黑!”
“不光是茶汤的原因,秦筝她……真的让人心生佩服。”
黑无常对秦筝做出了极高的评价,下一秒,他拽着身旁白无常的手臂,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句号高中里的许多人都因为对唐促失而复得的记忆而感到茫然的时候,整个句号高中都被罩进了一层无形的结界之中。
黑无常一向沉着冷静,所以哪怕与他为伴的白无常因为突然出现的变故而一时间乱了阵脚,他也不会让事态发展的更加严重。
“抱歉了,秦筝……”
出手之前,黑无常口中轻声喃喃道,算是对秦筝表达了歉意,哪怕她根本听不见。
秦筝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教室里的课桌上。
她抬头看向教室里的时钟,现在正好是升旗仪式结束后的上课时间。
王老师在讲台上热情洋溢的讲着数学题,常乐已经在斜后方借着书本的掩护进入梦乡。
方才操场上发生的一切,对于秦筝来说,仿佛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现在梦醒了,一切都回到原点了。
可秦筝不这么认为。
她将校服口袋里的纸巾取出来,看着已经被撕裂的纸巾,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这就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的最好的证明。
毫无疑问,她确实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