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罕国楷来说,虽然雍籍牙的计划当中没有用到这些管事的,但这些人原本也只是吴尚贤的附属物而已,在一个土司头人眼里往往属于那种可有可无的存在,更何况这些人早就已经出卖了他们的主子,向海宁表达了亲善的愿望。
然而,当这位管事的回到自己住处的以后,情况却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海宁的死讯让他们彻彻底底的意识到,之前的选择极有可能是错误的。所以他们现在必须重新站队。否则,一旦吴尚贤和白员外取得成功之后,他们这些曾经投靠过海宁的人,恐怕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紫金在之前曾经当众宣布过海宁还活着的消息,但为了保证某些计划其中不止包括雍籍牙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那次宣布只是在小范围内进行的。
几位冒充银厂的管事人员,因为地位偏低,以及海宁并不完全信任她们等一系列因素,并没能如约出席海宁的葬礼,因而也就没能参加之后的会议。
其实,整个葬礼的过程当中,许多环节都不乏她们艳羡的参与,然而因为在那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海宁的消息,早就已经做出了重新站队的决定,所以在葬礼散场的时候,他们一边是站在白员外那边的。
虽然他们的眼线并没有返回前往卡瓦部酋长蜂筑那里,而是直接返回了茂隆银厂,但因为他们的根就在银厂这边,所以这并不是什么支持海宁的行为,而是准备彻底捍卫自家利益的表征。
如今,他们在捍卫自家利益这方面又走出了坚定的一步。
在回到自己住处之后,这位管事的立刻钻到了床底下,七手八脚地撇开一堆杂物之后,他看到了一块盖的结结实实的木板。
咯吱一声,这块木板被他像门一样推开,里面呈现出来的是一条深邃的地道。
对于一个矿区来说,地道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司空见惯的玩意儿,也不缺少挖掘这东西的工具和人员。而且这条地道是早年间就已经挖掘好的,那时候茂隆银厂才刚刚开张,周围的势力个个都是虎视眈眈,吴尚贤为了以防万一,在矿区里修筑了很多类似的地道。
这些都是专门用来逃跑的,不过现在,时过境迁之下,红红火火的冒龙饮茶,似乎也不必要惧怕谁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觉得这些地道恐怕永远都派不上用场了。
要不是最近风云突变,这位管事的恐怕早就把这条地道给忘掉了。
然而今天他不得不通过这条地道才能逃到矿区外面去了,因为他想见的人现在并不在银厂里。
像一只泥鳅一样,好不容易将自己肥硕的身躯塞到地道里以后,这位管事的七手八脚地箍住了下去,先是摔了个七荤八素,然后又感到了一阵眩晕,然而他不敢停下,因为他刚刚从罕国楷那里得到的消息,对于他们一伙人来说可能极其重要。
所以他爬起身来,顶着浑身的伤痛继续赶路。半个时辰之后他爬出了地面,然而由于当初地道设计的问题,这里并不是蜂筑的老巢。当时他和吴尚贤还没有走到一起,所以不可能将他的地盘作为地道的出口。
因为这一点爬出地道之后的这位管事,仍然需要继续赶路。直到当天凌晨,他才终于出现在了蜂筑面前。
蜂筑此时当然早已经睡下了,倒是白员外,因为处在关键时刻而辗转难眠。原本卡瓦部的下人们是不准备让这位管事的去打扰两位休息的,但是这位管事的一代坚称有重要的机密事务要汇报,加上他们常用的动静稍微有些大了,以至于很快引起了白员外即为手下的关注。
白员外这才被叫了出来,凭他的面子,蜂筑也很快被唤醒,两人一起接见了这位管事的,并从他那里了解到了环球集团的最新动态。
“雍籍牙已经率领一支人马悄悄的离开了矿区。”
他们两人都是见识过雍籍牙的,同时也知道他如今已经是海宁手下的本地爪牙之一,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对此人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认识,听说他为人格外凶狠,而且非常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整天都把佛经一类的比较有文化感的东西挂在嘴上,但他却从来未曾放弃过屠刀。
这样一种人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矿区,恐怕并不是帅不叛变返回自己的家乡,而是环球集团那边终于有了新的动作。
白员外因而问道:“他向哪个方向去了?”
“北边。”
白人外眨了眨眼睛,虽然不能排除他们中途改变方向的可能,但考虑到现在的形势,他们北上极有可能是入境云南了。而且他们入境云南之后不会有别的目的,只会是去报复吴家人。
白员外没有想到,罕国楷在葬礼上的那番话,竟然会引起这样的变故。
他立刻起身,对蜂筑说道:“我恐怕得立刻回石屏了。海宁的人这是发起了最后的报复。”
蜂筑当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而也有些紧张的问道:“不知石屏老家那边是不是早就有所准备?”
让人欣喜的是,白员外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坚定果决的点了点头。
这下蜂筑算是放下了心,而一旁的那位管事的,也越发确认了吴尚贤这边的胜利可期。
然而,情况却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
此时,在耿马土司安逸的生活了数天之久的海宁,却意外的被白山叫了起来。
他有些迷迷糊糊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罕国楷把某些事情办砸了。”白山新市简略的回答了一句,然后又建设了现在的最新局势。
白员外准备启程返回云南,亲自料理入境的雍籍牙。而吴尚贤在石屏老家那边,自从双方局势剑拔弩张以来,早就已经有了准备,雍籍牙此行不一定能够讨得着好。
听到这些消息之后,海宁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立刻调动还不算清醒的头脑,勉强回忆了一下雍籍牙和罕国楷等人的一系列计划,发现这两个最新的变数都并非无法补救,只不过耗费的成本稍微有些高了。
他抬头仰望了一下,还没有破晓的夜空,繁星点缀在深邃的银河附近。
因为大气层的遮挡,这些星星不断的打动着眼睛,虽然带来的动感是极其微弱的,但海宁的脑子似乎是产生了共振一般的,终于好用了起来。
“吴尚贤是个喜欢交结官府以为臂助的人,他在老家的准备肯定离不开那些官僚。就算不是这样的,如果我们能够掌控当地官府的话,对于雍籍牙来说也是一种助力。问题在于,就算我们动用了周德会这些商人,以及木邦等土司在官场上的力量,仓促之间恐怕也难以成事。”
白山点点头,与吴尚贤同为商人的周德会等人,自然也拥有着自己的骄交友圈子。木邦虽然是缅甸境内的土司,但其实一直和大清境内的官府按通款曲。从这两个方面来讲,他们确实有能力达成和吴尚贤类似的效果,进而威胁到吴家人在官场上营造出来的保护伞,但因为缺少准备,没有事先进行打点,恐怕也只能勉强一试。
这当然也就意味着,雍籍牙此行的凶险不会因此而减少多少?
讨论到这里,海宁也是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已经放弃了,而是
“看来,罕国楷已经没有棋子可用了,我们在北京的布局恐怕提前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