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道:“平日里你只听到过路的猎人们吹嘘,在南荒有多么的痛快,有趣。事实上,在南荒的真实生活比你现在看到的更加残酷,你现在知道害怕,倒还不算晚。”
余朗转头看了一眼那具残缺的尸体,又将目光转向阿胖,点头道:“我知道的,几个老爹都跟我说过,在南荒的猎人,本就是弱肉强食。我现在害怕,只是因为第一次看到这种,这种场景,下次再遇到,我一定不会害怕的。”此时在余朗的眼里已完全看不到一丝惧意,他只是觉得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滋味,一种他也说不出来的滋味。
“哦!”赵磊愣了一下,“没想到你那几位老爹倒是开明。”说着他的目光已落到柜台后,正埋头算账的酒馆老板身上。看她淡定从容的样子,仿佛这酒馆里发生的事与她无关一般。
这酒馆老板正是余朗的三爹,虽然被余朗叫做三爹,可她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女人,而且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名字吴小鹿。她的衣着打扮也像她的名字一样活泼、鲜艳,远远看去就像是春天里含苞待放的花儿。只是,再精致的装扮也敌不过岁月的痕迹,当走近些就会发现,其实她已是徐娘半老,而且脸上还有一道用脂粉精心掩饰过,却依旧明显的疤痕。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注意自己,吴小鹿抬起头来,冲赵磊淡淡一笑,随即又低下头去翻看她的账本了。
阿胖已得到了他想要的地图,所以面前的几人对他来说便没了用处。阿胖虽然很胖很懒,但在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却从不会懒,不会嫌麻烦。处理这几个人对他来说也算不上麻烦,他只是站起身来,在那几人身上轻轻拍了一下,那几人便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阿胖会离开的时候,事实上阿胖也确实要离开了。可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道声音将阿胖叫住了。
“客官请留步。”是酒馆老板吴小鹿的声音。
“嗯?”阿胖转过身来,“掌柜的是在跟我说话吗?”整个酒馆就只有他们正要离开,这话不是跟他们说的,还会是跟谁说的呢。
吴小鹿道:“几位客官莫非是不知道,在酒馆喝酒可是要付钱的。”
阿胖上上下下望了她几眼,忽然纵声狂笑起来,身边的几个手下也跟着狂笑起来,他们只觉得这一生中实在从未见过如此好笑的事。
酒馆中那些腿软得酒客也觉得这老板实在是穷疯了,这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啊,没有留下来继续闹事已是天大的幸运了,这老板居然还想要收他们的钱。
赵磊也饶有兴味地瞧着站在柜台后的那个女人,不知她究竟想干什么。
但是吴小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狂笑的阿胖,她似乎完全不懂得这人在笑什么。她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如此好笑。她指着光头大汉等人的尸体,“本来是他们请你喝酒,我也本该找他们要酒钱的,可是现在他们都被你杀了,这酒钱我也只好想你讨要了。”
阿胖忽然顿住了笑声,因为他已发觉这个老板既非疯子,亦非呆子,更不像是在开玩笑,“掌柜的莫非不知道我们是强盗。”
“强盗也是人,只要是人,喝了酒便是要付酒钱的。除非你像他们一样,是个死人。”吴小鹿依旧说得很平静,说得也很有道理。
阿胖阴恻恻一笑,“好,说的好,只不过“语声未了,阿胖已挥出一掌。一个比整个阿胖还大出两倍得掌印朝着吴小鹿脱手而出,所过之处,桌椅板凳,尽皆碎成渣滓,可怜当中那几具尸体,只得尸骨无存。
可就是这么一道所向披靡得掌印,却在吴小鹿身前三尺处止住,迅速溃散。而整个过程,吴小鹿没有挪动分毫,依旧只是静静地站在哪里,静静地看着阿胖,就像是一个温柔得母亲在看着自己淘气得孩子。
“想不到此地竟还有高人,我兄弟倒险些看走眼了。”刚刚阿胖那一掌虽未尽全力,却也绝非等闲之人可以抵挡,何况是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阿胖已不再把这个老板当作寻常妇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