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生五人围在树旁,仔细凝视着树枝上每一片云梦般的花朵,但看了许久,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
慕容尘道:“风啸,这棵树你以前没见过吗?”
易风啸呆呆地摇头,说道:“从来没有。”
“这些花不像是真花。”
慕容尘说着,手指已经探了上去。
“小尘,不要碰!”
项无间的劝阻显然晚了一些。
慕容尘的纤纤细指已经触到了一朵粉白色的花,就在这一霎,那朵美丽生动的花居然散成了云烟。
忽然,一幅画面冲进了慕容尘的脑海。
是几天前在登极山,她被水云天的婆娑连木阵围困的情景,光景飞转,千手冰皇、铜墙铁壁、小弥天、朱雀界,接着是她和白云生的单挑,初见项无间时光倒流,过往的画面生动地浮现在她脑海中,如走马灯一样转换着。
慕容尘看见了一片广袤的沙漠,沙漠中有一座雄伟的宫殿,宛如海市蜃楼一般。宫殿中泉水遍地,绿树丛生,鲜花盎然。
她看见宫殿中有一个女孩,戴着一副破拳套,对着一根木桩拼命地击打着。那女孩留着黄色的齐耳短发,小麦色的皮肤吹弹可破。
不一会儿女孩转过脸,奇怪地看着她,问道:“你是谁呀?”
慕容尘吓了一跳,那女孩的张脸竟然与她几乎一模一样。
画面扑闪,她又看见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轻抚着女孩的额头,对她说着什么。
“小尘,爷爷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小尘能一起去吗?”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慕容尘从呆滞的表情中恢复过来,缓缓放下手臂,恍然如梦,眼泛泪光。
项无间轻摇着慕容尘的肩膀,呼唤着她:“小尘,小尘!”
慕容尘猛不丁回过神,叫道:“啊?怎么啦?”
项无间苦笑着摇摇头。
白云生在一旁道:“野蛮姐,你已经举着手发呆了一刻钟了。”
“哦。”
慕容尘揉了揉额头,又回味了一会方才的一切,才淡淡道。
项无间又关切道:“小尘,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尘定了定情绪,说道:“我看见了过去,过去发生的人和事。”
这一句话若是旁人听着,断然只会觉得惊奇。可一传进白云生耳朵里,无异于黎明一束照破黑暗的光,雨天一道劈散乌云的雷。
白云生一把抓住慕容尘的双肩,激动道:“是真的吗!你真地看见了过去?!”
慕容尘眉头一蹙,感觉着肩膀传来的疼痛,打掉白云生的魔爪,没好气道:“你有病啊!那么用力!”
白云生却浑然不觉,继续急声道:“快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慕容尘刚要发作,却被项无间制止。
项无间轻轻地摇头,慕容尘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好翻了翻白眼,说道:
“是真的。”
“太好了!”
白云生双拳上,双眼里满是兴奋,说完,他立刻抓了一把花影,顿时一股暖流涌进了他的经脉。
画面又开始回放。
一幅幅昨日的景色仿佛飘在孟河里的花灯,诉说着曾经的故事。白云生置身在灯海里,身边的场景“嗖嗖”地交替着。
小弥天,天一学院,荆州城,天帝山,狱法山,毗卢仙境,狐岐山,火神涧
飞速变换的场景在落凤谷戛然而止。一个布衣少年从一颗树下醒来,睡眼惺忪。
那少年的模样正是白云生。
少年问他:“你是谁?”
白云生压住喉咙的颤抖,回答道:“我就是你。”
“你这人真奇怪,我是我,你是你。干嘛非说你是我?”
“不,我就是你!”
少年白了一眼白云生,没再搭理他。
转而,画面消失了。彻底消失了,没再变换,没再出现。
眼前是一面高耸的坚冰,凝结成厚厚的墙壁阻隔了一切。
白云生顿时暴怒地挥拳砸向冰墙。
“你给我出来!”
“为什么我看不到!”
“我究竟是谁!”
鲜艳的血顺着灰白的冰墙流了下来。
白云生无力地靠在墙上,双眼失色,一脸绝望。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忽然从他身边泛起,从光中走出一个陌生人。
那人问白云生:“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白云生看都没看他一眼,依旧无精打采地沉默着。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无名的怒火“噌”一下点燃,白云生挥起暴怒的拳头,一拳便穿透了那人的身体。
在那一刻,他才震惊地发现,那个闪着白色微光的人,竟然和他一模一样。
白云生针扎一般缩回手拳头,诧道:
“你是谁?”
白光里的白云生却没有回答,仿佛一串泛起的水涟,光影一点点消散。
白云生猛然跑过去,想抓住正在逝去的光点,可除了寂静的黑暗,他什么也没捞到。
光影消失,清冷的洞天里又只剩下了他。
但没过一会儿,他身后忽然亮起了光。
白云生急切地转过身,就在那面无情的冰墙上,竟然又浮现出了一幅画面,一幅陌生又惊悚的画面。
一座漆黑的洞府中,洞顶落着一束冷白的光。
光打亮了一张冷幽幽的石床,照着床上的一块冷幽幽的黑布。
黑布里躺着一个双眼轻闭、不哭不闹的幼婴。
光与石床的边缘,站着七道黑影。
七身黑衣紧紧裹挟着七束别有洞天的气息。
七张看不见表情的脸上露着七双黑洞洞的眼珠子。
画面倏地断了,但冰墙上的光却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