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被子,洛槐南像一条温暖的蛇,上身紧紧贴着苏临的腰,抱着他沉沉睡着,修长的大腿则轻轻搭在苏临的腿上。
苏临感觉对方的身体竟然出奇的温热,仿佛恢复了生者的温度,身体变得更加柔软,除了没有呼吸,她甚至比活人更像活人。
然而,苏临很快就意识到并不是洛槐南的体温升高了,而是自己的体温下降了,因为他发觉到房间内的空气十分温暖,而现在这个季节的气温,绝对不可能让人在夜里感觉温暖。
“槐南,醒醒。”
苏临轻轻摇了摇洛槐南柔弱的肩膀,密而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向苏临:“苏临哥哥,早上了吗?”
“不是给你临时搭了一张床吗?”苏临问。
她眨了眨眼,突然清醒过来,慌张的从床上坐起,以跪坐的姿态迅速挪到床角,双手搭在大腿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观察苏临的神色。
这种谨小慎微,是洛槐南在醉仙楼的十年中,和那些富商才子打交道留下来的习惯,楚楚可怜令人动容,不忍责怪。
她开口想要解释,却突然愣住,指了指额头道:“苏临哥哥,你这里……流血了。”
苏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受到了轻微的痛感。
指尖擦到了一滴血珠,这伤口是刚刚产生的,血液丝毫没有凝固迹象。
苏临后背升起一丝寒意,这应该是梦境中门口那一刀。
梦中的刀,也能斩到现实吗?
苏临冰冷的身体在迅速升温,他并不觉得寒冷,这肯定不是单纯热量被洛槐南吸走了。
“本来我是在那睡觉的,但实在是太冷了。”洛槐委屈地说,“感觉浑身都冻僵了,所以我才钻进了……你的被子。”
苏临起身,拿出火折子点亮了油灯,洛槐南青白的肤色现在变成了病态的苍白,至少像个活人了,就像小说中的神怪志异所描述的那样,他身上的阳气被洛槐南吸走了。
苏临的脑子一片混乱,一些零碎的头绪像纷乱的毛线团裹在一起,越是想要理清,却越混乱。
他想找天尊问个清楚,但天尊说了一个月后才会和他见面,这是神的游戏规则。
“你继续睡吧,我要想些事。”苏临对洛槐南说。
洛槐南摇了摇头,穿鞋下床:“我也没什么睡意了,我帮你烧茶吧,苏临哥哥家里又茶叶吗?”
“在柜子里。”苏临说。
夜很安静,除了洛槐南在院子里扇扇子的声音,就只剩下油灯中棉芯间歇性的轻微爆响。
苏临往日所熟悉的事物,正在一个接一个陆续崩塌,淮阳村和附近的村庄仿佛被设下了无法进出的结界,秦雪夜他们白天遇到了鬼打墙,没能进城。
这种现象在傍晚就大规模应验了,村里进城卖货的人都没回村,而想进城去找的人,都莫名其妙无法离开,只要出了西丘村,兜兜转转总会回到原地。
而苏临自己莫名其妙做了有关于朱九勤的梦,梦境中的一刀,竟然真的伤到了他。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征兆,让人摸不到头脑,这种不安感让苏临更加渴求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