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陆父也说道:“我和孩子他娘也一块去,把事情都给料理一下吧。”
于是,在陆言目光注视之下,他爹,印堂也发黑了起来。
不对,十分不对!
不能去隔壁村!
会有血光之灾。
意识到陆言在看他,陆父看向陆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难得回家一趟,这一次你也去吧,我们一家子行动,有什么事情也好方便照应,不至于像没头苍蝇。你也好好看看,你的叔父们,是怎么处理这些事情的,学着点,以后就是你当家了,到时候也能像个样子,免得有不合规矩的地方。”
陆言:“……”
不必看也知道,他此刻定然是印堂发黑,也是一副倒霉相。
这是要团灭的节奏啊!
陆言说:“我觉得这件事情,还需要再议。”
话音一落下,陆父和陆老六,都露出颇为不悦且不赞同的神情。
尤其陆父,脸上很没面子,黑得像锅底一样。
陆言这孩子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难不成竟不想出一份力气么?
作为宗族里的壮年男子,怎么能如此躲避自己的责任,不承当相应的职责呢?
这贼倭寇,一日不除,头上就像悬了一把刀,不知道哪天会落下来,今日是陆老六,明日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小家庭,还不如拼他个你死我活!给自己挣一个平平安安的日子,也给自己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好过苟且偷生!
陆父当众发了怒:“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堂妹的事情,你怎么能避而不去?!混帐东西!”
儿子的躲避在陆父看来,简直混账至极。
陆老六的脸色也有些不悦,还有失望,他本以为以女儿和陆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陆言应当是责无旁贷地跟着。
但终究不是自己孩子,他也不好骂陆言。
这种事情,一般来说,都是要宗族的壮年男子参与的。
可现在临近年关,陆老六也怕其他人家嫌晦气。
所以,也就只能自己去了。
“不用骂他,妮妮的身后事,还是我们自己来吧。”陆老六说道。
“不是,爹,六伯,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陆言连忙解释。
“我不是说不想为妮妮的身后事出力,而是觉得现在去隔壁村庄,太危险了,我们需要谨慎一点。”
“那些倭寇烧杀抢掠,把村庄搞得一团糟,现在各家各户都还在哀痛中没回过神来。万一这个时候,倭寇杀个回马枪,岂不是糟糕了?”
“要是去的话,我一个人去就行了。”陆言看了看陆老六那句偻的身体,认真说道,“我年轻力壮,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怕,六伯和爹年纪都大了,经不起折腾。”
如果是陆言自己的话,他完全有信心能自保。
可如果加上四个老人一块去,陆言双拳难敌四手,一时护不住这么多人。
他要的是陆家不再出现任何的伤亡了。
特别是自己的家人。
但凡死一个人,都是对这个村庄又一次的伤害。
听到陆言这话,陆父和陆老六的神情才好看了不少。
还不算是个孬种。
不过陆言却是多虑了。
还是太过年轻了,没经验,不熟悉这些倭寇的品性。
这些倭寇是些好吃懒做的软脚蟹,是孬种。
他们刚刚抢过一通,现在指不定在老巢里喝着酒吃着肉,正快活享受着,天寒地冻的,哪儿还想着出来作恶啊?
屠了隔壁村庄,就是赶在过年前赶一波大的,好过年的。
因为和倭寇打了许多年的交道,所以老一辈的人,都对此有些经验了。
陆老六道:“这你倒是不用担心,这些倭寇暂时不会出来作乱了。他们都是一群没种的软脚虾,刚刚抢夺过,暂时会消停一阵子。”
“我们更应该趁着这个时候,把事情办好了,才能让妮妮的在天之灵安息!”
话音落下,陆言感觉陆老六的印堂,更黑了几分。
“……”
看来,这村庄,是死活都不能去了。
陆言继续坚持道:“不不,六伯,你听我说。”
“虽说倭寇刚抢完一波战利品,暂时不会出来了,但保不齐有个万一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妮妮在天上看着,还不心疼死啊?”
“我知道你心疼妮妮,但妮妮也不想你们出事啊!更不想你们因为她的事出事的。这些倭寇就是豺狼虎豹,喂饱了一阵又一阵的,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发动进攻了。”
“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我们本来就没剩下多少人了!”
“要是我们这些男人出了什么事,这村子里的天可就塌了,不能冒这个险啊!”
陆言把妮妮搬出来,果然让陆老六沉默得更久了。
见他神色有所松动,陆言继续更加卖力的说服他。
“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要让妮妮入土为安,其他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对吧?处理后事当然重要,但事有轻重缓急。”
“哪怕是要回去,也先让我打头阵,去探探情况再说。如果没有问题,你们随后再到。”
陆老六犹豫了一会儿:“那好吧。”
只不过,听到自家儿子要独自犯险,这下子轮到陆父脸色有些难看了。
不过到底还是没有阻止陆言。
男子汉大丈夫,该承担责任的时候,就得承担责任。
不然日后,怎么撑起一个家来?
是以,也就沉默着不说话。
离开陆老六家之后,陆父才叮嘱道:“你要想一个人去隔壁,我不反对你。只不过你万事小心,既然只是查探情况,那就以查探为主,如果真的遇上了倭寇,尽量不要动手,知道吗?回来通风报信就行。”
说到底陆父还是很关心儿子的。
陆言听了,点点头。
只不过,心中的愁云惨澹还是一点没消去,反而更加凝重了。
因为自打离开陆老六家之后,遇见了更多的村民,陆言发现,所有村民都是印堂发黑,看上去一副倒霉相。
更是一副有血光之灾的样子。
看来,事情远远比陆言想的,要更棘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