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熏柳,花香醉人,此时正是青州最为迷人的季节,华容道上有着一颗约莫百年树龄的古树,树荫繁茂,正好形成一个巨大的伞盖,将下方的一个茶棚刚好遮盖。
此时景色虽美,但温度却实在炎热,这南来北往,东走西去的行脚客商大多都会在这古树之下喝上一口茶水,顺便听一听那说书人讲一讲这江湖奇事。
而茶棚主人呢,也乐得如此,毕竟这说书人讲一讲故事也可为自己招揽来不少生意。
这不,远远地,就有一名女侠来了。
茶棚老板向小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迎上去,毕竟这年头,行走江湖的侠客大多是不差钱的主儿,若是喝上一杯茶就能赏给自己一锭银子,那岂不美哉?
这小二也是个妙人,见老板使了个眼色,赶紧擦了擦旁边的一个座位,对那少女道:“这位女侠,现在是大晌午的,天气实在炎热,赶路也不急于一时,不如先来喝点茶水吧。”
那少女思索了一下,抚了抚身边那匹白马的马头,将缰绳绑在了树桩上,然后拿着长剑步入茶棚,顺手坐了下来。
说来着少女来的正巧,此时这茶棚之内正好有一位年过半百的瘦削老者准备讲这新鲜的江湖故事。
老者手中的两片梨花木板微微一碰,左手竹棒微微一敲道:“自古忠孝难两全,两者相权取其轻。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君王不负卿。”
只是这两句,下面的人却是质疑道:“嘿!你这老头,这两句分明不是一起的,你为何要硬生生将他们拼凑在一起呢?”
那老者也不恼,只是笑道:“这就跟今天的故事有关了,各位,还请听小老儿缓缓道来!”
那老者微微将木板敲了几下道:“话说十八年前,也正是当下的景色,风景秀丽,花香宜人,故事呢,发生在昔日南楚的都城顾宸城,那时的南楚,已经到了灭国的最后时刻。”
没有人注意到的却是,在老者说到南楚、顾宸城的时候,那角落的少女紧闭的双眸不知何时睁开了。
“当时的南楚可谓是尸骨成堆,血海奔流,那本来湛蓝的天空已经笼罩了一层浓浓的血气,原本浓郁的花香也掩盖不住那刺鼻的腥味,原本楼阁高立、车马喧嚣的顾宸城已经是一片死寂,浓郁的血液仿佛一张巨大的红地毯一般,铺盖在了那青石砌成的街道之上。”
“顾宸城中的皇城,当时的南楚,仅仅剩下了这最后残存的土地了!”
“皇城前面,一位全身黑甲英武不凡的将军正在全军领头之处,只见他:头戴束发紫金冠,身披黑炎亮甲寂灭铠,胯下乌云翻羽马,掌中阎罗夺命戟;一双黑眸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膛恒阔,有万夫不当之勇;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好!”
这说书人的这些话引得四周之人纷纷叫好。那说书人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梨花木板,接着道:“这人正是威名赫赫的武国主将吕苍,当时仅25岁,已经异姓封王!”
听得说吕苍,下面之人一阵骚动,其中一人小心翼翼道:“可是乾州境内的绝武城城主吕苍?”
老者点头道:“然也!”
听他这么一说,几乎所有的人都竖起了耳朵,毕竟这现实中存在的人才能更加惹人感兴趣。
咔嚓!一阵细微的碎裂之声传来,只见刚才那少女手掌之下不知何时竟然布满了厚厚的冰霜。
老者看已经无人提问,接着道:“在那吕苍身后,就是那被称为阎罗索命军的黑炎军,同吕苍的装扮类似,黑炎军同样是一身黑甲,手持一把方天画戟,胯下皆是一匹匹雄浑健壮的黑马。”
“黑炎军人数不多,仅仅只有三千之数,但仅仅是这三千,却足以抵得上数万雄狮;同样,代价也是高昂的,这阎罗索命军全身的盔甲武器足足消耗了我武国数年的国库。”
“在黑炎军后方,是数十万的武国军队。”
“那吕苍手中长戟横握,犹如霸者横栏,口中一阵雄浑的声音传出,此一声,仿佛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王者之威:一百黑炎军随我入城,其余人等,城外扎营!”
“哗!”
“黑炎军对此毫无反应,反倒是后方的武国士兵,炸开了锅:“凭什么!””
“大家也都清楚,这兵士当兵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城破可以好好享受吗?凭什么黑炎军可以入城,其他士兵却是不行?所以这其他武国士兵自然是不肯答应了。”
下方之人全都点头称是,其中一位客商却是问道:“对啊!这倒是为何呢?想来这吕苍治军应该不会有这么不公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倘若如此不公,那武国士兵又岂能听从他的命令?
那老者嘿嘿一笑,并不回答,接着道:“要说其他时候,他们自然不敢质疑主将的威严,但是现如今眼看皇城近在眼前,犹如黄金珠玉在前,美人在怀,几个人能够把持的住?”
“再看那吕苍,面对兵士的吵闹,那吕苍双眸微阖,恍若未闻。”
“嗯!大气度,这才是我大武王朝的主将!”下方之人纷纷称赞道
“啐!”角落的少女口中发出一阵不屑之声,不过四周叫好之声不绝于耳,所以这一声倒是也没有人听到。
““王爷,您看这,是不是不太好啊?”在吕苍身旁,有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人,他满脸谄媚地说道。”
这说书的老者一边说话、一边表演,当真是入木三分,仿佛让下面的人想到了当时那满脸谄媚的家伙。
“嗯?”
“再看那吕苍,双眼似利剑,眸光如雷霆!只是这一眼!”
“嘶——”
“那华服老者胯下的白马仿佛被世间什么凶狠的猛兽所注视,猛然将他甩下,然后奔逃而去。”
“再看那华服老者,仿佛脑中遭受了重击一般,只是痴痴呆呆地愣坐在地上。”
“好!”
“真英雄!”
“吕阎罗之名,确如其分啊!”四周欢呼之声四起,感觉浑身的热血都被这说书人调集了起来。
“嘿!你这老头,当真是个真鲰生!”下面的人纷纷出生调笑道。
被这么调笑,那老者倒是也不恼,嘿笑道:“我倒是想要成为人家那样的人物,毕竟人家现如今权倾朝野,吃喝不愁哩!”
听他这么一说,下方之人全都一凛:“权倾朝野,在当前的武国可是仅仅这一人啊!”
听得下方之人沉默,那说书人仿佛也甚是识趣儿,自动跳过了这个环节,接着道:“只见那吕苍轻轻一夹马腹,率先向前行去,黑炎军自动分出一百人同他一起向前,其余黑炎军仿佛一道钢铁洪流般横亘在皇城之前。”
“在这剩下的七百黑炎军中,分出一个少年,迎面正视着剩下的数十万武国军队。”
说书人说到这里,却是不说话了,等着下面的人发问,毕竟这说书嘛,自然得同下面的人互动才有趣,单单自己一个人说,那可就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按照常理来说,这一个重要人物要登场了,必然会有人发问,但是经过刚才那一茬,这茶棚的人都不由有些沉闷,生怕触怒了那位大人物。
所以这说书人不由有些尴尬,这接着说也不是,不说倒也不是。
那茶馆老板看气氛冷清,赶忙出来打圆场道:“那这又是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