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派只是一个开始,岳不群的大棋已然张开,下一个,便是青城派!
陈洛黯然道:“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我相信我师父绝非这等阴险小人。”
曲洋摇头道:“什么阴险不阴险,小人不小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岳不群若是真的有此野心和手腕,我倒要高看他一眼。”
刘正风道:“陈师侄,你是他弟子,回护师尊,那是于情于理为自然。不过今日所见,其志不小。若非同路,当小心为是。”
陈洛道:“弟子受教。不知刘师叔何去何从?今日之事既然已经发生,只怕这衡阳城你是不能待了。”
刘正风洒然笑道:“师侄还在想着继续衡阳城住?我犯了门规,即使没有这些江湖客,我也要接受师哥的惩戒。”
结交妖邪者,轻则逐出师门,重则明正典刑。
曲洋身受剑伤,咳出一口血来,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和刘老弟的两条性命,便由莫掌门你一言而决。我孙女幼小,还请放她一条生路。”
陈洛看看他们,又看看莫大先生,气氛凝重,夜幕里众人无话。
莫大先生抬头向天瞧着,负手而立,沉默不语。过了半晌,他将掌中短剑“擦”地一声收回胡琴,跃下屋檐,径自去了。
陈洛愕然,这是何意?
疏忽直接,远处的小巷子里已响起了悠远的胡琴声。
声音凄厉悠长,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乃是一曲《伤别离》。
这对师兄弟从小同门,虽然有些许不睦,但终究是几十年的兄弟之情。
莫大先生以衡山掌门之尊,无法知法犯法,亲口说出饶恕刘正风师弟的话,只好拂衣而去,用这曲胡琴当做和师弟最后的道别。
刘正风双目含泪,口中却不服输,大笑道:“我总说师哥的乐器不行,他还总是不服输。胡琴一股街头巷尾市井俗人之气,哪里比得上我的箫声?”
曲洋摇头道:“我却道这曲子余韵悠长,道尽人间酸甜苦辣诸般滋味。”
刘正风叹道:“无论如何,我是不能再回衡山了。只怕此生,与师哥再难相见。”
他从怀中取出箫来,吹奏了几声,作为回应。几下之后,胡琴与箫声都随风远去。
刘正风看向陈洛:“此番搭救,大恩不言谢。今后如有差遣,可派人到刘府来,他们自然会倾尽全力。”
曲洋从怀中取出一本古朴的册子,看了看刘正风,刘正风也点了点头。
曲洋道:“小兄弟,我瞧你内功不弱,适才那首以音御气的功夫不是你们华山派功夫吧?”
陈洛点头道:“确实如此。我虽是华山门下弟子,却也涉猎其他武学。”
曲洋拊掌道:“老夫便是喜欢你这性子,比起你那假惺惺伪君子师父强多了。只要是武功,分什么门派,学就是了。”
曲洋将一卷古籍交到陈洛手上,说道:“这是我和刘老弟无意间得来的一件古曲,乃是嵇康的广陵散。我二人化用此曲,编写了一卷琴箫合奏的曲子。”
刘正风接话道:“此时我二人欲隐退江湖,不愿让这首曲子埋没。不如便交由你了。盼你珍重待之。”
陈洛点了点头,恭敬地接过。
二人长笑声里,带着曲非烟,消失在夜幕当中。
陈洛展开古卷,卷首用篆字写着四个字。
笑傲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