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和陈凉对视的瞬间,他就有些惴惴不安起来,眼前这位年轻将军,他分明从没在京城里见过,不知道这交情能不能攀扯上,好让对方能派出些士卒护送羊家离开建康。
不等他说话,陈凉便率先开口:“请问,令尊可是朝中的羊尚书?”
“是。”羊躭心里一喜,既然对方认识自己父亲,那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
但接着,陈凉又毫不留情地说道:“本想和羊公子您多谈几句,但军情如火,如果羊公子没有其他事情,还请就此离开吧。”
“这...”
羊躭终究是走投无路,不得不赶紧挤出笑脸,恭敬道:“实不相瞒,既然将军和家父相识,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
他瞥着陈凉的脸色,小心翼翼说道:“如今逆贼入城,民不聊生,我羊家迫不得己出城避难,能否,请将军派出些部属,护送我羊家离开?待得我家人安全后,我羊家必有厚报!”
“护送?”
陈凉沉吟片刻,这时候,外面传报信息的探马接连不断,大概是得到了广阳门出现了梁军斩关夺旗的消息,探马探查到大批叛军正在赶往这里。
反正自己也要离开,不如现在做个顺水人情?
片刻后,陈凉温和地笑道:“派兵护送这事,倒是不方便。”
啊?
羊躭心里一沉,他勉强行了一礼,正想告辞离去,却听陈凉说道:“我部曲不多,即刻也要撤离此地,羊公对我有提携之恩,不可不报,羊公子可以带着家眷与我军同行,等到了安全地方,你们可以自行离去。”
“这,多谢将军!将军大恩大德......”
“不用急着谢我。”陈凉淡淡道:“在此之前,我希望羊公子能帮我写两封信。”
“写信?”
“一封是给朝廷,一封是给令尊。”
羊躭闻言惊喜起来:“您知道家父如今在哪?”
“令尊如今在台城,所以,以我之见,羊家不宜离京城太远,一旦叛军瓦解,你们也好早日和羊公见面。”
羊躭无心多想,要来笔墨,在陈凉的指导下写了封信。
在他看来,信的内容大多是陈凉这个人的吹捧和赞美,但也不以为意,陈凉怎么说,他就怎么写。
接下来,则是给羊侃的家书。
羊躭正要提笔,却被陈凉拦住。
他笑道:“羊公子,为了证明这两封信是真的,让朝廷和羊公信服,若是方便,这封家书还请您让一名女眷来写。”
唉,这将军可真是麻烦。
外面士卒不停传报进来的军情羊躭也听见了,生怕走的晚了又被叛军抓住,他慌慌张张跑出去,找到自家车队,急匆匆问道:“我母亲呢?”
弟弟羊鹍迎了过来:“哥,事情说的怎么样?”
“他要找羊家女眷写封家书给咱爹,娘在哪?我去找她,再晚恐怕叛军就回来了!”
“这,娘刚才受了惊吓,暂时昏过去了。”羊鹍有些发急,两兄弟急的团团转,可惜也没办法。
家里车队上总共就两名女眷,一个是娘,另一个则是......
在两人身后,一架马车的车帘掀开,露出一名女子姣好妩媚的面容,她看向两个弟弟,声音清脆:
“三弟,为什么不赶快离开这?”
羊躭回过头,不由眼睛一亮,喜道:“二姊,你快来帮忙。”
“这是那位将军的要求?”女子听了轻轻点头,迅速写成书信,让羊躭带走,看着弟弟的背影,她叹了口气,随意看向城头,正与城头上的一个年轻将军四目相对。
“将军,这是您要的书信,咱们快走吧。”
陈凉回过头,将书信接过来,笑道:“多谢羊公子,事不宜迟,咱们赶快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