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报警后,我市消防大队……事故原因初步认定为大货车司机赵某疲劳驾驶。
——事故发生时,现场……一位母亲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孩子,得以使孩子幸免于难。但是,这位母亲却不幸罹难。
新闻中的话语像是毫无感情的机器一样,只顾将信息精准无损地传达。
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着平稳的波形。那波形太过于平稳,以至于像是活着的死人所发出的脉冲。
——咚咚
洁白的床单一尘不染,像是从未被鲜血与污垢所沾染过一样。病床上,病人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的全息屏幕,眼神黯淡。
——咚咚咚
祝万生不确定现在的一切是否是真实的。或许现在应当睡去,亦或者死去,头顶的那片天花板他会再看见很多次,而每一次醒来,他都能重新来过。
——呲
房门向一边平稳的滑开,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手捧一束鲜花走了进来。
“刚才我敲门看没人应,就直接进来了,你别介意啊。”来客略带歉意地说道。
祝万生的双眼依旧直直地盯着前方,没有回答。
男人将花插入窗台上的花盆中,坐到了病床旁。
“老祝啊,对于你妻子的事……我感到很抱歉。咱们所里的同事们,现在也都非常难过。”
祝万生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但依旧没说什么。
男人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一定要坚强,要挺过来。毕竟……你的女儿还需要你啊。”
“为什么……”祝万生轻声呢喃着,“这世界上真的有命运吗?我被选中了吗?我能拒绝吗?”
“老祝,”男人将手放在了祝万生的肩膀上,“这世界上没有命运。但自己的选择和意愿也不一定会见效,因为概率是始终存在的。你应该……看看你现在所拥有的东西。”
“我拥有啊,我曾经……拥有她啊。”
“老祝……”
“求你了,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男人看着祝万生,他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可以称之为希望的东西。
“行吧,研究所那边我会去说明的,不过……”说着,男人从办公包里抽出一个档案袋来,放在了窗头桌上,“这里面是你的学生们写的慰问信,还有他们完成的漂漂亮亮的作业。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男人转身离开了病房。房间中又只剩下祝万生一人了。
他斜过头来,盯着桌上一摞厚厚的纸质文档。
——我给他们布置了什么任务?
祝万生回想着。
——啊,对了,测定盘古粒子的特殊标量。
那是事故发生前他给学生们布置的任务,在那段时间的研究中,祝万生又发现了盘古粒子的某个奇特性质——它似乎具有着某种属性,某种未知的属性。
对盘古粒子的研究越多,便越觉得奇怪,它的种种性质都与常识违背,以至于无法用目前的理论解释,也无法用它解释任何已知的理论。
它的存在就像是隔绝于物理法则之外的,一个旁观者。
——旁观者?
祝万生的瞳孔慢慢缩小。
绝对的稳态。
无法测量质量。
普遍的湮灭现象。
意义不明的恒定常数。
这是因为,它和其他粒子根本就不属于同一个可以观测的参考系。
它不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粒子,而是世界本身的标定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