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血流如注,他却转过身走向城内。一步一道血印。
“你,你不杀我们?”蓝袍男子修为高些,爬起来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问道。
秦毅不说话,他不是不想杀,实在是毫无办法,那蓝袍男子明显还有一战之力,而自己已经半点余力也无,喉中还含着一口淤血。
“你别去北辰书院了,大师兄不会放过你的。”
秦毅吐出淤血脚步更加虚浮,看了看远处的卞州淡淡地道:“哦。”
说罢继续走向都城。
北辰书院,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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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38年萧家山门外(萧明义)
深夜,一白衣少年站在山门下,冷冷月光洒在他稚气的脸庞上,他遥遥回望远处的萧族雄伟建筑。
那是他的家,给他带来无数耻辱的家。少年左手提刀,右手紧握着一方绢帕,上面有首小诗:
“谢君之明珠,还君以缟素。
赠君以利刃,斩断相思苦。”
笔迹清秀大约出自一位婉约动人的女子之手。
“忆晴姐,如果我斩不断,你会等我吗?”
白衣少年自言自语。他有些冷,手也有些抖。他在做一件从未想过的疯狂至极的事。
他要一个人离家出走去魔渊历练。
“一入魔渊生死隔,年年死尸两万个”。
纵使如此。虽然他是个废物,虽然他从未杀过人,他,要去,变强。
墨菲定律指出一个人越不愿发生的事,发生的几率越大。
当一个人心怀恐惧时,死,岂不是一件极容易的事?
他将绢帕收起,此时在月光下,仔细些才能看见在绢帕反面有着另一首诗,少年用血写成的诗:
相思之苦入我骨,身纵死,心难枯。
待得他年又春暮,我以我命试情毒!
“我会是第两万零一个。”少年自言细心收好绢帕,握刀纵身远去,只觉全身轻松。
当一个人抱定赴死之心时,死,岂不是一件比天还难的事。
“忆晴姐,我来了。”萧明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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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38年燕都汴州(龙轩)
夕阳如血,西风正朔。
青石板铺成的大街上,游人如梭,匆忙来去,人人脸上都带了几分喜色与自傲,因为今天是燕国祭天的日子,四国中只有大燕有这般实力举行祭天之礼。
但街上那赤裸上身背负青铜古棺的健壮少年显然既不欢喜也不自傲。他太累了。连众人对他的白眼与辱骂他都理会不得了。
西行两千里才出了大荒,又走了一千八百里才到这里。
一路上,有凶猛异常吃人吐骨头的凶兽。有慈眉善目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徒。
走了整整一年呀。
他想棺里的人大概不会赞同他这么做。但是,他恨啊。祭天大典,很好,真赶巧了。
少年灰头土脸,长发披散着,遮住他原本清秀的脸庞,但全身肌肉紧绷,给人视觉的冲击。
背着的硕大青铜棺又给人不祥之感,众人都咒骂着远远避开。
大典在内城城门外举行,此刻已聚了无数人观礼。
摆在高台的大鼎香火正盛,祭坛上燕帝身穿皇袍,背对众人身影伟岸,他舞剑轻颂赞歌,天空异象连连。
恍若有金虎出世,浩然正气直通云霄。
侍立一旁的大皇子身着黄衣,傲然庄严伸手接过父亲手中的天子剑。
台下众人惊诧,无数少女眼中惊异,面露飞霞,将高台上气宇轩昂的少年紧紧盯着。
“这龙权已自以为大燕年轻一辈第一人了吗?可笑。”一青衣女子面上遮纱轻声道,女子看来十七八岁,清丽秀雅,不可逼视,眉眼间却淡漠异常。
“少主所言极是,这大燕年轻一辈自然还轮不上他。”女子身旁一中年男子恭声道。
龙权接过天子剑,黄袍飞舞,王气冲天,剑锋上指大喝:“圣虎归位,天地正乾!”
那象征燕国大气运的云间金虎从云中探出,虎目生威,气势逼人。虎踞云上,猛扑而下,那可怕的威压令场中人几乎跪伏下去。
陡然间,本来气势十足的圣虎竟像见了猫的老鼠一般,身子一扭猛冲回云中,不见踪影。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天不佑我大燕吗?为什么?”
无数人惊疑时,一道声音传开。
“因为老子来了。”
一个少年背棺而至,狂傲不羁道,全身气血如海,犹如实质般的金色大鹏在身上盘旋鸣叫,身后残阳如血。
连圣虎都惧怕这大鹏?
“台子上那个穿黄袍的,额,怎么有两个?”少年疑惑着轻轻放下铜棺,好像生怕弄坏它。
“算了。”少年擦擦汗,气势陡变,怒目赤红圆睁,厉喝道:“穿黄袍的都给我滚下来,向我娘磕头认错!”
娘,所有欠我们的,我都会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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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历……楚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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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轩历……夏语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