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芳家的吃饱喝足,轻轻打了个饱嗝,一名仆妇端了漱口的清水来。
那仆妇扭头去看先前李妈妈奉茶的茶碗,如今早就被搁在另一边的案上,里头沏的是老茶叶的碎末子。
仆妇冲着那碗翻了个白眼,嫌弃道:“哼,连像样的茶叶都没有,奴婢平时都不要喝这些东西的。”
说着,又小心地觑了乔芳家的一眼。
乔芳家的低下头,在心里恶毒地冷笑着。那个死丫头,在她跟前装什么大小姐,不过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丫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敢嘲笑她是奴婢?在她跟前摆主子的臭架子?
不肯低头?!
瞧着吧,她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她待在庄子上就是思过的。”特意将“思过”两个字的音咬得重重的,乔芳家的起身理了理衣裙,抚了抚鬓发:“走吧,时候不早了,早些赶回侯府要紧。”
五个被蛇咬伤的下人都已清醒过来,被咬伤的地方依旧又肿又痛,好在位置不是在手上就是在脖子上,并不影响两条腿走路。虽说浑身力气还没完全恢复,走还能走得动。
乔芳家的思忖了片刻,给明月留下两个力壮的仆妇,临走前交代道:“毕竟是许家的姑娘,你们定要仔细照看着,莫要让她再学野了学坏了,规矩什么的该教的时候都得好好地教着,总得有个姑娘家安分守己的样子,莫要负了夫人的一片苦心。”
那两个仆妇自然听得懂,忙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浑浊的目光中却划过一丝得意地骄狂。
乔芳家的遂带着那些侯府的下人扬长而去,不过来的时候趾高气昂,回去的时候却没有先前那么神气。
而明月回到自己房中,却见满地狼藉,脑袋里不觉嗡地一声。
被褥枕头什么地全被撂坠到地上,衣柜里难得几件干净的衣裳也被拖了出来,散乱零落,还被踩得满是脚印,自己从镇上收集采买的小零件,全被扫落下来,滚了一地。
架子上原本放着两件玩具,一件是李妈妈用旧布缝的。明月之前在庄上被别的小女孩鄙视,被嘲笑穷得连个玩具都没有。明月无所谓,毕竟她又不是真的才七岁,可李妈妈难过了,连夜给明月赶制了一个小老虎。
还有一件是个绸缎制的仕女人偶,本来是庄头的女儿玩旧了,不要了扔掉的,李立夏悄悄背着人捡回来的。明显李立夏自己很喜欢,却忍痛割爱硬是塞给了明月,到底这份心意可贵,明月便一直将这娃娃保留着。
可这两件玩具却是被祸害得最严重的,线脚被扯开,里头填充的碎布料都被掏空了,只剩下两张扯坏了的空皮囊,了无生气地耷拉在地上,混在一片碎布料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