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丽日暖阳,惠风和畅,谢林春每日有早起练刀温书的习惯,样样不落,直到灵均陪着夏悠回谢府给挽春拿衣裳,挽春如常去了苍涛院的姜显荣处读书这才算得了空,整个寝院内仅有一众洒扫与侍花弄草的女婢和谢林春。
花圃边,谢林春凤目游离,看似赏花,又非专注似在思索事情。
这窦晋的小主意在五日后,且先放着,现在最紧要的还是这王府的大夫,这大夫医术了得,把柄难抓,她不想让人才流失。
书中言,人必有短,这大夫的短处贪财无德,李庸的大忌乃是忠孝。
是时候去趟商王府的百济院了。
谢林春离开自己的寝院,并未令婢女随行,独自行过百花廊庑,红浓浅翠,少顷便站在商王府的西北角百济院门匾下,她推门而入,放眼望去此院与普通院子并无区别,耳室偏堂,院内寝堂门紧闭,基台上搁着药碾子,院中规矩的排着数只三角晒药架子,每只晒药架子统共三层,每层上放着盛着草药的青竹匾,侍药童三三两两的在拨弄晒药架子内的新鲜药草,间或上基台碾药。
侍药童见来人,细细打量,见来人一身柿蒂纹交领襦裙,雾云蝉鬓,螺髻两侧各簪着卷草纹银钗,迎上前问道:“敢问小娘子是哪院的?”
谢林春微微俯身,笑道:“我是客院的,敢问韩大夫可在?”
客院的也定是显贵人家,不然也不会相邀来做客。
侍药童瞧了眼紧闭的寝门,客套的说道:“韩大夫在里头正给翠院的来取药”
药?是安胎药吧。
谢林春不用想都明白云雀这身份又加之有孕断不会来取安胎药的,来的人应是贴身侍婢小翠。
遇见她的事可不能透给云雀才好。
寝院门发出厚重的开门声,谢林春瞧见小翠与韩大夫齐齐从里头出来,小翠手里头拿着药包,边走边客套寒暄,原本轻快的样子在见着谢林春后变的凝重且带着怯意谨慎。
谢林春眸光由小翠身上掠过停在韩大夫身上,在谢林春眼中他不过是个约而立之年,头戴软幞,脑后的二带飘至胸前的圆领皂布袍子上的大夫,这一身打扮怎么也不像是个贪财无德之人。
与小翠一同出来的韩大夫也瞧见了谢林春,这谢林春在李庸咳症之时与他有几面之缘,仅知谢林春是谢氏的侄女,李慕的未婚妻子,谢氏与李慕都看重她,谢氏又掌管商王府中馈,深得商王李庸之宠,对于谢林春乍然到访有些措手不及,心下生惑,一般都是茱萸来请的,这次为何谢林春来?
韩大夫赶忙从基台上下来,将挂在胸前的二带拢到脑后,对谢林春作揖,道:“谢娘子,可是王爷咳症又凶了?”
谢林春不慌不忙,也不回答韩大夫,只是回敬韩大夫一个女儿礼后,径自走向小翠,她记得自己荷包中有两个是先皇年号的铜钱,便将两个圆形方孔的铜钱交叠着搁在小翠手中,对她道:“前些日子我身上没零散铜钱,巧遇见了林姨娘给了我,正好碰见你,劳烦你帮我还给她吧。”
这百济院的不知道宅外的情况,小翠可不会不知,谢林春可死都不会与云雀搭上分毫关系,这么说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