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车站牌挡雨板上的雨滴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小下去,细雨如丝。
车站周围没有任何行人,很明显是在叫她。
盛轻脚步蓦地顿住时身后接近的脚步声也在随之停下。
她头皮瞬间麻了起来,思想斗争了两秒,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转过了身,抬眼看去。
月落星沉,乌云压顶。
陈劲越走到她这边时收了伞直接坐到了旁边的长椅上,而后他握着那伞递给她的那一刻抬起了头,扬眉语调慵懒道:“要不要伞?”
这一刻他好像又恢复了以往那副的张扬劲。
没有意料到他会是这个举动,盛轻微怔,随后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我站在这淋不到雨。”顿了顿:“谢谢。”
“行。”陈劲越也没再客气,把那把伞直接放到了身旁长椅上。
周围还是有些安静,忽然开了个话题后又再次沉寂下去了,但因为他这个举动盛轻又突然不好意思再走到别处了。
心里在琢磨聊点什么,随便客气几句也行。
她正想着,这时从陈劲越那忽地响起句散漫的声音:“今天心情呢的确不好。”
思绪瞬间被打断,盛轻立刻抬眼安静地看向她。
陈劲越刚才从兜里掏出颗薄荷糖,他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此刻手上动作正剥着糖纸,剥好后,下一秒他把那颗薄荷糖丢进嘴里时再次抬眼看向她,说了句:“但跟你没什么关系知道吗。”
盛轻轻怔,瞬间意识到刚才的谈话内容他不仅全听到了,此刻还特地澄清了刚才顾颖颖开完笑打趣说的那句“我以为他是看见你心情才不好的呢”的开玩笑的话。
但当时她也并没有在意,却没想到他竟然记到了心里。
没等她继续想下去,一辆公交车忽地停下。
陈劲越扫了眼,随后站起身了,拍了拍身后的T桖的衣摆,经过她时也只是懒懒撂下句:“车来了,走了。”
盛轻立刻转身看过去。
他个子高,进车门的时候会微微偏头,投币离开,他往公交车最后面走去,找到扶手,站定,只留给她一个宽肩长腿的背影。
公交车门关上后缓缓离开。
盯着远去的车尾,盛轻才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低头看向刚才的长椅上,那把已经折叠起来的黑伞依旧放在那。
须臾。
盛轻再次抬头朝远处望去,公交车早已不见踪影,安静两秒,她想到了什么,低头在手机里找到了熟悉的备注。
点了进去。
盛轻:【你伞忘带了】
那边似乎正好在玩手机,很快回了:【哦】
?
就一个字?
然后……呢……?
盛轻想了想忍不住刚想再去说些什么,这时对面再次发来第二条消息。
【那就送你吧】
今天下的是阵雨,这会儿刚歇停下去的雨忽然又大了点,盛轻看了眼地面上越来越大的水花,两秒后她低头把原本推脱的话删掉了,重新打:【好吧,谢谢】
但也不想欠别人人情,盛轻又说道:【我还是折现给你吧,就当我买这把伞了。】
消息发出去,盛轻没再看,她俯身把那把黑伞拿到手里后才举起手机继续看,对面已经回了:【随你】
似乎很无所谓。
盛轻也没再说什么,怕对方又不领红包,所以发五十块钱时,直接选择了让红包直接进入对方余额的转账方式。
上了车后盛轻坐在窗户的位置,公交车渐渐远去,窗户被雨打湿,连带着窗外的灯红酒绿也都变成了放大的一团模糊。
周围有些安静。
这一刻,让盛轻还是不受控制的想起两年前她和陈劲越最后的那通电话。
时间太久了,盛轻具体不记得是哪天了,只记得那是陈劲越请假后的某一天。
那天凌晨两点,是个无星夜,黑沉沉的,分外静密。
那时盛轻刚写完作业,收拾书本时放在旁边的手机忽然嗡嗡振动起来,她随便扫了眼,见到备注是陈劲越,她这才愣了下,那个时候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聊过了,所以她很快的放下手里收拾好的书本,立刻拿起手机接听了。
通话被接通时那边静悄悄的,似乎风很大,偶尔会响起车辆的鸣笛声。
并不安静,但因为没有人说话,所以好像安静的有些人让窒息。
以至于气氛也在那一刻无端的紧张起来。
最后还是盛轻很小声的“喂”了声,试探性喊了声:“陈劲越?”
那边安静了几秒,终于像是在那边扯唇笑了下:“在呢。”
紧张的心立刻松了下去,盛轻又沉默了会儿,她不禁再次试探性问了句:“你打电话是想说什么吗?”
这次陈劲越在那边沉默了很久也没说话。
直到她忍不住想出声再喊他时,那边忽然又笑了下,似乎有把玩打火机的啪嗒声,也是在这时他语调吊儿郎当的说了话:“没什么,就是想问像这样不联系……”顿了顿:“你会不会有一天忘了我?”
后面那句像是试探。
盛轻当时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会说这句话,也不知道他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在想了几秒后坚定的回道:“不会。”
她也顿了顿,在陈劲越沉默时周围安静间对他说了句话。
“陈劲越,我等你回来。”
这次那边彻底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才又扯唇笑了声,几秒后,他语气恢复了以往的随意洒脱。
“行了,挂了。”
晚上胡筝正坐在沙发上看小品,回到家的盛轻刚换好鞋抓起那把黑伞站起来时,舅舅方鸿刚好从厨房端着水果出来。
“哎,千千,吃饭了吗?”方鸿问道。
千千是盛轻小名。
盛轻点头:“吃了。”
“噢,那要吃点水果吗?”
她摇头:“不了,谢谢舅舅。”
“那好。”方鸿点点头,走向客厅。
盛轻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把伞挂了起来,她准备去洗澡,却刚打开衣柜后而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