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镇子上,消失的人,都会变成一棵海棠树,从此挪不得动不得,就扎根在那里,等着有一天要么旱死,要么被人连根拔了烧掉,连存在的痕迹都不会有。”
“你……”清溪被女孩异乎寻常的平静吓到,张了张口,可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那女孩又忽然笑起来。
“你是不是想安慰我啊?其实不必的,变了好啊,若是他不变,我都不知道还要忍受那个畜生多久!”
“那个畜生!他总打我,打我阿娘,他还……他还……”女孩的声音满是悲愤,清溪看着她掩面痛哭的样子,那一瞬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手攥了起来。
果然,女孩的下一句话,直接让清溪变了脸色。
“他还玷污了我的身子……”
少女提起旧事,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身边几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妇女便围上去开导。
生身父亲,玷污亲女。骂他一句畜生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清溪默默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如少女所言,那妖物把人变成树,竟还算是在做好事?
但很快她就知道,原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最开始,失踪的人只有李家长子李卓,唐氏发了疯,李宅就长出了临洋镇的第一株海棠树,本来这些大门大户的事情,与他们都没什么关系的。
后来,镇上陆陆续续又失踪了好些人,那些海棠,好像在一夜之间就开满了镇子,但这时失踪的人都是些恶贯满盈的暴徒,镇民们拍手称快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着急寻找甚至觉得恐惧呢?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好像突然失控了。
失踪的人越来越多,这一次,不论恶人好人,都开始不见了,整个临洋镇这才慌张了起来,死的人越来越多,恐惧才开始疯长。
“那你们躲在这里又是为了……”
“我们躲在这里,是因为我们还相信唐姨。”
不等清溪问完,少年便自己答道:“因为我们都是受过恶人迫害,差点就要活不下的人。是唐姨把那些人变走,帮我们脱离苦海的。她明明在做好事,为什么都说她有错呢?”
“如果害人的真是她,那为什么,她明明都已经被那人封进树里了,还是不断的有人在失踪呢?”
“我们替唐姨鸣不平,镇上的人就把我们也当成妖孽的同党,我们没办法了,才躲在这里。”
这下沉默的人变成了清溪自己,她拧着眉,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到这临洋镇至今,她们看到的,听到的,好像都已经将整个事件概括完全了,可清溪却始终觉得,这个故事里,缺了一块。
清溪又随意问了几句,向少年打听了这几个月来到过临洋镇的修仙之人都有哪些,少年将他知道的都说了一遍,可也没有提到她三师兄风信。
三师兄分明是在这里传出的消息,可在这个地方本身,却又凭空消失了。
那他去哪里呢?
凭空消失……
清溪又把这四个字在脑海里滚过一遍,忽然灵光一闪,好像知道一直被她漏掉的东西是什么了。
她有些激动的回身攥住沈浮白的袖子,眼里闪着光,急切说道:“君上!我知道了!我知道我们漏了什么了!凭空消失的除了风信大人,还有一个!”
沈浮白被她拉住,愣了一下,但也不避开,就这么抱着手看她,闻言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清溪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坚定:“是李卓!李家那个长子李卓!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他的忽然失踪开始的。他是唐氏的丈夫,是李明珍的父亲,又是这一切的开端,唐氏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幌子,真正这件事情的核心,该是李卓才对!”
“君上,看来要找到三师兄,还得从李家下手!咱们快回去吧!看看那李昌平还想做些什么!”
清溪因为抓住了线索而变得十分兴奋,倒是沈浮白好一会没反应,眼神落在清溪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君上?”清溪见他没反应,下意识抬了抬手,但刚一动,手臂上那点意见被她忽略了的疼痛又漫上来,不由得想起了刚才她试图在师父眼前挥手的后果,又讪讪放下,连带着那只抓着衣袖的手,也缓缓松了。
沈浮白注意到了这些小动作,眼神变了变,难得的有了两分愧疚。
片刻后,他淡淡说道:“何须这么麻烦。”
紧接着他忽然伸手揽住了清溪的腰,把她往后面一拉,失重的感觉瞬间传来,清溪惊呼一声,也紧紧环住了沈浮白的腰。
银色的传送阵法大开,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空气中只留下沈浮白淡淡一句:“苍珏,你看好他们。”
“哈?”已经化成人形的工具鸟小白歪着头喊了一声,心说怎么做这种看守的活的又是我?
气得跺脚,差点就连夜飞回神宫去。
你交代给苍珏的任务,又关我小白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