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坤倒是终于知道害怕了,他伏地叩首道:“陛下,您知道奴才已经无亲近的家人,在奴才心中,陛下就是奴才唯一亲近之人。”
“你若是真心,便做不出此等悖逆之事。来人,将定坤拖下去……”
定远始终在殿外,听到这话,他推开门,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定坤只是嫉妒空贵君有宠,他太过爱慕陛下,才会错了主意,陛下,请您看在过往情分上,饶他一命吧。”
定远不说话,朝熙倒是忘了这个人。
她缓步走到定远跟前,用折扇勾起他的下巴,冷冷道:“朕问你,定坤今日所为,你是不是事先知晓?”
定远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朝熙轻哼一声:“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今日在星辰台,你还叫朕多去看看费宸。你们一个两个,拿朕当傻子吗?”
定坤闭上眼睛,他咬牙道:“陛下,奴才的确在他面前抱怨过,但是此事是奴才一人所为,陛下莫要迁怒旁人。若陛下要处死奴才,奴才甘愿受罚。奴才心中对陛下的情意从未变过,哪怕日后奴才不在了,也愿陛下岁岁康健,年年和乐。”
说着,定坤强撑着病痛,伏地三叩首。
朝熙握紧了手中折扇,半响才道:“定坤意图谋害御君,致近百御君中毒,念其多年侍奉得力,朕免了你死罪。”
朝熙怒急之下,终究是不忍。
到底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不忍要了定坤的命。
可是,若是这一次不处置定坤,朝熙如何跟御君们交代,又如何同御君的家人交代?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花灵,重责定坤六十大板,受责之后,便发落到冀州别院为罪奴,终身不得出。”
犯了错被送到冀州别院,如登白一般,便只能做些最低等的粗活。
但如果是罪奴被送到冀州别院,那只能被人关押,日夜劳作不休,比登白还不如。
定坤被押走之后,朝熙缓缓走向了定远。
定远吓得浑身颤抖,他知道,定坤即便是免了死罪,此一遭过去,也要去了半条命。下半辈子,他都要在劳苦中度过。
“朕从前对你们百般优容,你们若是懂事知礼的,便该安分守己。今日这事,没牵连到你,你便该庆幸。你回摘星台闭门思过,近日,都不用你在近前侍奉了。”
定远不敢反驳,只得点头称是。
处置完了这事,朝熙已是身心俱疲。
偏偏傍晚批阅奏折之时,看到有朝臣提议,让费宸进入备选王君之列。
又是费宸。
白日里费酒提议此事,太医院还逼着朝熙做出决定,看看是否要给空寰开刀。
之后,又是定坤定远错了主意,使计让朝熙去星辰台看费宸。
这些人的心意,连掩饰都不想掩饰了。
朝熙将空寰抢来之时,明明答应过他,日后他入了神域皇宫,定要让他与在魔月一般,享受荣华富贵,不让他受苦。
可是空寰回宫这才不过两日,便有这么多是非。
就因为他是魔月人,所有人都盯着他不放。
朝熙气得将那奏折丢了出去,起身去了紫光宫看望她的小郎君。
她需得更加爱护他,不能让人欺负了他。
偏生朝熙去的时候,斐念之也在,他正好来紫光宫请脉,给空寰换药。
斐念之道:“殿下手上的伤恢复得不错,不过还是要注意饮食清淡,不能碰水。至于殿下所说,要去太医院开刀一事,微臣会同师父提及的。如今太医院负责此事的几个老医官,眼睛不太好了。若要开刀,总有些风险。不过殿下放心,若是您不嫌弃,微臣可以亲自代劳。开刀之后,殿下只需要休息一个月,便能重新侍寝。只是这过程,未免得受些罪。”
空寰看起来委屈极了,可他还是强撑着笑意,对斐念之道:“既然这是神域皇宫的规矩,本君自然不能免。不过一月而已,本君受得住。只求斐医官到时候手下留情,本君不怕您笑话,本君从小身子不好,身上各处都受过伤。可即便如此,本君还是有些怕疼……”
他越说越委屈,到了最后,险些落下泪来。
朝熙看不下去,终究是冲进寝殿内,将小郎君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