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子归乃解元,既得龙格次赏识,想必确有真才实学,此次春闱八|九不离十。
“唔。”种苏淡淡道。
“你居然认识龙殿下和许解元,看你们模样,似乎还很相熟?”
“唔。”种苏道。
“你不过才来几日,如何能与他们认识?”
“唔。”种苏说。
裘进之终于察觉到了,种苏将他之前的口吻语气学了个十成十,原样奉还,当即脸色讪讪,“先前正为家事烦着,有所怠慢,是我不对,还请种弟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啊。”种苏沿街而行,慢慢的走着。
“便当种弟原谅愚兄了。”裘进之紧紧跟着,自若道:“既如此,种弟能否替我引荐引荐龙殿下与许解元呢?”
种苏笑眯眯道:“不能呢。”
“为何呀?” 裘进之仿佛很疑惑般。
种苏仍旧笑眯眯道:“不愿意呀。”
“为何呢?”裘进之正色道:“你既上京做官,又与我们家乃旧识,自当互相照应,互通有无。”
照应个鬼,互通个鬼,种苏差点当街翻个白眼,依然带着笑:“这话裘公子说的如此自然,莫非一直这样想。”
“那是自然。”裘进之面不改色道:“种弟有所不知,官场复杂,像你一介九品小官,没个依傍,日后想迁升难如上青天……我父亲好歹七品,还是能帮上一帮的——你们可约了下次何时再见面?唔,种弟小心脚下。”
种苏也算见过世面,却也不得不佩服裘进之,简直能屈能伸,转换自如。她几乎已无法将眼前这殷勤有余的面孔同裘家偏厅中那冷眼轻视爱答不理的裘少爷相对应。
其实换个角度,裘进之这种性格倒适宜官场与商场,这个圈子中也不乏许多此等嘴脸。
种苏不予置喙,但就算没有父亲的叮嘱,这类人也不可深交。
午后的太阳有点晒,种苏想要回去了,不打算再跟裘进之多说。
“此次拜访裘府,并无攀附之意,以后绝不会再上门。至于做官,实不相瞒,我毫无上进之意,裘老爷可千万别照料我。今日一别,日后便再无瓜葛,权当不认识我便罢。”
种苏停下脚步,朝裘进之认真道:“至于龙殿下与许解元,不过初识,并无深交,无法帮你引荐。”
种苏说了不少,裘进之却仿佛只听见了最后,笑道:“今天才认识?种弟当真了得,上京不过几日,就认得这般人物。现在不行,待得你们熟了,再引荐也没关系的……”
“不可能。”种苏打断裘进之,干脆利落的道。
“为何呢。”
简直是废话,种苏却认真答了:“不愿意。不喜欢。”
种苏这人脾气好,心胸开阔,不太跟人计较,若是与人性情相投,更会对人百般真诚万般好。但倘若不相投,则话不投机半句多,不予迁就。
这裘进之脸皮又实在够厚,更知道她居住何处,眼下不说清楚,只怕日后少不了纠缠。也是为裘家着想,索性得罪了算了,免去所有瓜葛。
哎,岁月是把刀,宰杀了儿时的裘进之,那个曾经跟在她身后妹妹长妹妹短的纯良小少年,彻底死在了时间长河里。
“听清楚了么?”种苏道:“别再跟着我,也别试图去我家。我家这位护卫会把你叉出去,去一次叉一次。”
裘进之终于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桑桑街边雇了辆马车,掀开门帘,让种苏坐上去。
种苏不再理会裘进之,脚踩小凳,往车上去。那裘进之原地站了会儿,竟又扬起笑脸,过来道:“种弟可还在生气,那这样,明日我请种弟吃饭,当给种弟赔罪,种弟……种……种苏?”
裘进之站在种苏身后,看着种苏耳后某处,目光中透出抹疑惑。
“种苏,你是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