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小恶魔摇旗呐喊、敲锣打鼓钻出来，同意姜玫的话，但贺穗这时候偏偏又很冷静，她知道一旦迈出这一步，后果便难以想象了。

她抬手，捂住姜玫的嘴：“嘘，别说话。保持这样就好。”

温温热热的气息从微启的唇缝中透出，落在手心。

贺穗动了动指尖，眸光轻晃。

她揽住姜玫的腰，却又不过分亲近，手指贴着布料，似隔了一层空气。

姜玫眨眨眼，唇角一扬，弯起一个特别好看的笑。

被贺穗掌住的那一截腰几乎瘫软，她却仍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贺穗遂安下心。

走廊上传来鞋跟叩击地板的声音，贺穗心紧了紧，凑近姜玫许多，望进那双漂亮清透的眼眸中。

太澄澈了，可以照清楚她卑劣的心思。

她忽然觉得这样做不好，也不对。

像把姜玫当成为气前任渣女的工具人了。

也是在陈言霓进门的刹那。

贺穗推开了姜玫。姜玫猝不及防被推开，没站稳，踉跄了下。

贺穗垂在腿侧的手蜷了下，挂上一贯的从容、疏离的笑容：

“谢谢特地带饭过来。下午有空吗？老师请你喝杯咖啡。”

姜玫怔了下，听到贺穗的话，瞬间意会，煞有介事地道；

“嗯。当然有空。我在这等您忙完吧。”

“顺便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下您，对于上节课讲的内容，我有些疑惑。”

两人心有灵犀，忽略掉陈言霓。

贺穗理了理被压皱的裙摆，对上陈言霓隐含怒气的眼睛，朝她晃晃手里的U盘，说道：

“拷贝了一份。如果有要事，请通过钉钉联系。”

陈言霓：“…”她将手里拎着的外卖盒放到办公桌上。

心里憋着火，“砰”一声，打包的汤洒出大半。

她忍气吞声，说：“等下。我给你带了午饭，吃了再走吧。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贺穗默了默，说道：“其实一直不喜欢吃这种又酸又甜的东西。和朋友们出去也从来没点过。而且，陈言霓你没发现么？我很少碰这道菜。”

“现在很好，我不用假装自己爱吃。”

陈言霓：“但是，你有夸过的。”

贺穗曾经大肆赞美过她做的糖醋排骨好吃。这还是她追某任女友时特意学的，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一道菜。

贺穗：“那是给你面子。”陈言霓基本不做饭，多数时间都是她带给对方。她本以为给陈言霓鼓励，陈言霓就会回馈同等的爱意了。

“呵，太可笑了。你真以为你的糖醋排骨是非遗吗？人人都会喜欢。”继续冷嘲道。

贺穗紧接着说：“我会去申请，换名老师领队。”刚好手上也有个项目进入重要阶段，况且院里年轻老师这么多，又不是非她不可。

她怕自己再多见陈言霓一面，就会忍不住飚脏话和白眼。

贺穗牵过姜玫的手，离开了这间让人心生烦躁的办公室。

一出门，贺穗便松开了手。

姜玫瞥了眼空荡荡的手心，虚握一下，默默地不说话。

出了文学楼。

正值中午，太阳高悬，垂直照在头顶上。

脑袋像更昏了。贺穗揉揉额角，掏出兜里的钥匙：“会开车吧？”

姜玫“嗯”了声，见她脸色不好，下意识地抬手，想去试一试贺穗的额温。

手悬在半空，不知想到些什么，敛了敛唇角，改替贺穗揭掉落在肩上的一片叶子。

她接过钥匙，“去咖啡店。”做下决定。

先前贺穗三言两语刺了陈言霓一通，莫名带着她心情也爽起来，唇角衔起明显的笑意。

副驾驶位的贺穗瞥了她一眼，“去见林卡还挺高兴？”

她觉得自己也是奇怪，明明决心要推开姜玫，却又一而再再而三纵容姜玫的亲近，眼下还干涉姜玫的交友。

今天情绪也太不对了。

她认为自己是应该能够接受的。

因为那只是一个吻。

却也是一个吻。

贺穗哀叹一声。

姜玫：“没有呀。怕姐姐你饿了，开快点，可以快点吃饭。”

贺穗别开眼神，盯着车窗上的自己。

眼底留下了昨晚失眠的痕迹，淡淡的青黑色，看起来精神不好。

她打开包，补了点妆。今天唇有点干，又抹了点有色的唇膏，能显气色。

凑近镜子，直到现在，还留有一道细小的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