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霁云将宝雕弓挎在身上,抬手正了正凤翅兜鍪,又从亲兵的手中接过一个胡禄,将其系在腰间,胡禄中整整齐齐的码了二十支淬有金汁的箭矢。
他默默的将搭靠在城垛口的长枪拿在手中,目不转睛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突厥骑兵,高举长枪,大声鼓舞士气道:“斩将夺旗,封妻荫子,建功立业,报效国家。”
“将士们,备好弓矢,听我号令。”
南霁云将右手抬到半空,在心中计算着胡骑与城墙的距离。
“四百步...”
“三百五十步...”
“......”
“两百五十步...”
南霁云侧头瞥了一眼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大纛,见风势于己方有利,于是挥手指向胡骑军阵的方向,道:“抬弓...三轮齐射,预备...”
“放...”
随着南霁云的一声大吼,却听翁的一声,守军将士向骤然加速的胡骑军阵中发射出了第一轮箭阵。
一轮齐射过后,守军将士的手上未做丝毫的停顿,迅速张弓搭箭,仅仅数息之间,便对正在向城头发起冲锋的胡骑军阵接连发出了三轮齐射。
数千支淬了金汁的箭矢带着一阵破空之声,呼啸着落入了正在全力冲锋的胡骑军阵之中。
原本十分整齐的骑兵军阵,瞬间出现了数十个缺口,中箭之人被箭矢所带来的一股惯力向后推去,从而落于马下,落马之人尚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尾随而至的战马踩成了一滩肉泥。
在付出了近百条鲜活的生命之后,这支骑兵队伍终于顺利的冲进了弓箭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三千轻骑纷纷取出事先备好的长弓,围绕着城头张弓搭箭,遂在一名将领的指挥下,向城头发出了一轮攒射。
经过数日的激战之后,守军将士早已对突厥人的进攻方式有了一定的了解,在看到对方张弓搭箭之时,他们纷纷俯下身子,借着城墙的掩护,躲避突厥射手的第一轮进攻。
南霁云仗着自己甲胄齐全的优势,栖身在垛口旁,不时俯瞰一眼城下胡骑的行动轨迹,当他看到那名被张巡指认出来的突厥贵族被仆从牢牢的护在人群中间时,他的脸上不免露出了一抹失望与鄙夷之色。
胡骑行至距城百步左右便不再向前冲锋,他们在各自部曲将领的指挥下,围绕着河北城向城头的守军将士突放冷箭,以此来打击、压制守军将士们的战斗意志和作战士气。
南霁云借着垛口向城下瞥了一眼,发现突厥步兵与胡骑之间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于是当即命人向已在城下等候多时的张巡传达了投石攻击的指令。
藏在暗处的传令兵见状,连忙挥舞令旗,示意布置在城中的投石车向城外发射一轮投石攻击。
张巡事先命人在城墙内侧堆砌了一个高达三丈有余的土坡,然后将城内仅剩的一百多架投石车全都布置在了这座土坡上。
这里视野开阔,正可居高临下的向城外的突厥人发起投石攻击,将投石车藏在这里,亦可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奇效。
望着不断挥舞的令旗,张巡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右手,道:“装填石弹,进行第一轮齐射。”
“预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