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车的主人是…… 是…… “薄总?!”尤茜错愕地睁圆眼睛,显然未曾料到那天叫司机下来帮忙的人是他。 清贵的男人抬眸看她,玄黑色凤目,被交织的灯光照得流光溢彩。 “怎么,很意外?” 凉薄的唇似乎微微扬了扬,声音淡淡的,只有熟悉他的刘助理听出上司语气里流露出的笑意。 包从肩膀滑下来,尤茜慌忙拿好,双手握着并在身前,局促地回答:“不是,我以为……” 见薄霍凌挑眉,她咽下语无伦次的话,顿了顿,由衷感谢:“昨天我担心继续和汪志彬纠缠下去,会给司机和您添麻烦,所以我没道谢就跑了,实在对不起。” 司机帮腔:“那种情况下,谁也想不了那么多,尤小姐你用不着觉得抱歉。” 刘助理清了清嗓子,提醒司机不要喧宾夺主。 然而耿直的小哥哪儿琢磨得出这些?见尤茜模样漂亮,性格也温温柔柔的,一不小心就忘了停车的初衷,脖子抻长,自我介绍:“我姓曹,应该比你大,叫我曹哥就好。” “嗯,曹哥。”尤茜点头,眼眸弯弯,漂亮得像月牙。 司机脸一热,傻笑着摸了摸自己脑袋,丝毫没注意到后排老板阴翳的脸色。 怕他丢饭碗,刘助理好心劫过话头:“尤小姐家住哪儿?” 不明白他何意,尤茜没详说,只说住左区京师一中附近,刘助理闻言点点头,吩咐小曹待会儿往一中开。 刘助理他们去一中做什么? 尤茜有点懵,被倚在车边沉默良久的男人唤道:“还愣着干什么?上车。”尤茜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薄霍凌喉结滚了滚,补道,“我送你。” 太子爷送她回家? 怕不是听错了。 尤茜怀疑没吃晚饭大脑营养不足,导致出现幻听,见薄霍凌撑着车门的手就要收回去,很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准备目送大boss的车离开。 然而,她的这一举措,却让他收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刘助理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上司做事讲究效率,同样的话说了两遍对方还没领会,就等着玩儿蛋吧! 犹豫着要不要帮腔,就见自家上司探出半个身子,伸手扣住了尤茜的手腕,把人拉到跟前,耐着性子说了第三遍:“上车,我送你回家。” 刘助理震惊。 尤茜也震惊。 她和太子爷这才第四次照面,他就要送自己回家,这么亲民的吗? 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自手腕传来,也许是车内冷气太足,他手心微凉,却莫名的,烧得她皮肤发烫。 “不不不、不用了!”尤茜受宠若惊,想逃,又不敢甩开他的手,只能浑身僵硬地站在车边,客气地婉拒,“马上就到地铁口了,要不了几站,就不用麻烦您了!” 和总裁兼太子爷的存在同处一车厢,尤茜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薄霍凌看着她,不觉好笑。 这些年他洁身自好,虽不像乔熠那样来者不拒,但依然有女人源源不断往他跟前凑。 她倒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怕我?”他手松开,问。 尤茜挺直腰板儿,摇头:“没有!只是不想给您添麻烦,浪费您的时间。” “是吗?”薄霍凌抬起手,简约的腕表露出来,他睇了眼,说,“事实上,你已经浪费了我五分钟的时间。” “这…对不起。” 见她一脸无措,薄霍凌索性下车,手绕过她后背撑门,圈出一小片空间,姿势像极了拥抱。 尤茜能清楚地感觉到他隔着衣料透来的体温,也不知是香水还是沐浴露,有极淡的清冷气,像冬季铺满大雪的空旷森林。 明明是极冷的味道,偏偏让她觉得脸颊发热。 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想从他臂弯逃离,却发现,两侧的出口都被堵死了。 这这这、什么情况? 尤茜慌张地抬眸,对方也恰好偏过头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尾音透着极不明显的笑:“上车,如果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的话。” “可是……”尤茜还有些迟疑,被他轻轻往前推了推,话也截断:“没什么可是,你觉得汪志彬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不会专门找人在薄氏蹲点,跟踪你回家?” 这话惊出尤茜一身冷汗,惶惶然朝来时的路望去——略显空旷的街道被树荫摇曳出鬼魅的影,谁也不知道,暗处会突然钻出什么。 她咽咽嗓子,吓得脸色陡然苍白了几分。 薄霍凌盯着她紧抿的嘴唇,又说:“今天太晚,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这回,不需要他催促,尤茜很自觉地往车里钻。 见状,薄霍凌目光柔和许多,抬手护在车顶,防止她磕到头。待她上车,他朝身后望了眼,也跟着进了车厢。 车门关上,酒柜里的玻璃杯被震得发出轻微脆响。 尤茜坐在长沙发的角落,膝盖规规矩矩并拢,怀里抱着手提包,像个刚戴上红领巾的小学生。 刘助理很有眼色,从尤茜上车后就眼观鼻鼻观心当空气,要不是之后还有一堆文件等着上司处理,他这会儿早就识相地下车了。 薄霍凌上车后,顺手拿出两盏玻璃杯,开冰柜时,问尤茜:“喝什么?” “不用了,我不渴。” “那就冰茶吧。”他自顾自地替她倒上,杯子递到她手里。 尤茜只好道谢接下,抿了一小口,局促地捧在手里,眼睛盯着自己脚尖,不敢四处乱看。 身侧传来一声低笑,她惊讶地看去,就见薄霍凌手握酒杯挨着她坐下,肩与肩的距离,不过一寸。 “随意点,别这么拘谨。”他说,随意晃着酒杯,琥珀色液体折射出漂亮的光圈,华美似车内的装潢。 和掌管公司的太子爷共处一室,谁不紧张?况且也不过第四次照面,按理说,薄霍凌于她而言只是个说过话的陌生人。 嗯…… 也是有恩的人! 车平缓地穿梭在霓虹闪烁的街道。坐了会儿,尤茜稍微适应,偷偷瞄了身边人一眼,见他已经搁下酒杯,手搭着膝盖,似在小憩。 便迟疑着开口:“您刚才说,汪志彬会找人蹲点……” 幽深的眸看过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嗯”。 尤茜咬着下唇,忧心忡忡问道,“是真的吗?” 法治社会,不至于像古代那样依仗权势强抢民女,但汪志彬会不会耍阴招,谁也不知道。 刚才那番话,一则提醒她注意安全,二则…… 念及此,薄霍凌的唇,因第二个缘由而抿紧,用这样的方式骗她赶紧上车,怎么想都卑鄙得不像他。 还真是有些反常…… 他凝目打量身边不安的女孩,从昨天早上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有些感觉便像沉睡已久的种子终于等来春回大地,蠢蠢欲动着破土而出——那种本能,难以遏制。 他的情史一片空白,但不出手,不代表不懂。相反,正因为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才不像乔熠那般来者不拒。 眸光闪烁了一瞬,与尤茜视线交织的那刻,心底的想法坚定下来:既然难得遇见有好感的女性,恋爱,未尝不可。 于是,眼底便化开一汪柔和,缓声安抚:“我只是说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你也不必紧张。”一张名片递上,黑底烫金字,右下角印着联系方式,“私号。如果汪志彬纠缠你,就打给我。” …… 到家十点四十。 尤茜刚开门,尤母就从主卧出来,替她拿过手提包,心疼地说:“都快11点了,什么班加这么久!” “有点资料要处理。”尤茜含糊地答,没把曼琳的刻意刁难告诉她。 “小倾送你回来的吧?刚我听见楼下有车声,怎么不喊他上来喝口汤再走?” 尤母随口一句话,把尤茜问得噎住,这几天被各种事搞得焦头烂额,还没找沈倾商量怎么跟父母提及分手一事。 她弯腰换鞋,回答避重就轻:“我上司也加班,顺道送我回来的,不是沈倾。” “哦,那你家上司挺好的。”尤母没多问,转身往厨房走,嘴里催促,“我去给你热汤,你趁现在去洗澡,出来刚好能喝。” 尤茜依言,拿上换洗衣物去浴室。 尚未沾上水汽的镜面,清晰倒映出她的身影——精雕细琢的五官,绝艳得不似人间所有。 她手抚上脸庞,这几天总觉得恍然若梦。因为突然变美的容貌,惹来汪志彬的纠缠、曼琳的刁难、乔熠的搭讪,以及…薄霍凌的帮忙。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坐上太子爷的车,还得到他的私人名片,这不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套路吗? 心倏地一跳。 紧接着,脑中浮现出薄霍凌那张清清冷冷的脸,淡漠得把所有火都浇灭。 尤茜一拍脑门,嗤笑:想什么呢!汪志彬和乔熠或许是看上了她的美貌,但太子爷那样正派清贵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肤浅?他那样的上位者,勾勾手指便有一窝蜂女人前仆后继赶来,犯不着对手底下的小职员产生什么想法。 大概是因为传言太子爷不近人情,决然冷漠,她才会把他的礼貌温和想偏到男女情上面去。 谣传误人! 泼太子爷脏水的,一定都是表白被拒的黑心眼! 太子爷啊,冷面心热着呢! 尤茜打开花洒,心里又默默补了句:是位亲民的好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