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明悦问。
唐晓渔凝视远处,黑眸似夜色里的湖泊虽然静谧,却让人感觉到莫测,“在明娇的房间。”
明悦呆了呆,警觉的猫眼凌厉都被迷茫冲散,终于显现出几分少年人该有的稚气,“这……是怎么回事?”
她觉得不管唐晓渔突然去明娇的房间,还是明娇的房间里有监听器,这两件事都很奇怪。
“我现在也没查清楚。”唐晓渔说,“也许是针对她一个人的偶然,也许不是。但你不用紧张,只要在家稍稍留意一下其他人,平时一切如常就好。”
这个其他人指的自然就是家里的佣人们。
明悦重新恢复镇定,她是个很敏锐的孩子,很快就从种种不合理中摸到一条符合逻辑的线,“你现在的任务对象是她。”
是明娇,唐晓渔前些日子的避而不谈就也有了解释。
唐晓渔将视线转回落在妹妹脸上,“我现在调查的事涉及两个与我们有着极其重要关联的人,一个确实就是她。之前没告诉你,是觉得时机不合适,也是因为还没线索。”
明悦眸子里的光像一簇火苗,上下跳跃,她在飞快思索着,突然本就站得很直的身体绷得更直,像被拉满的弓弦,“另一个人是猎杀者!他又出现了,对不对?”
唐晓渔凝视着明悦脸上流露出的入骨恨意,一点几近于无的喟叹流于唇齿间,“是他。”
她摘下眼镜后,远没有明娇平时看到的那般孤冷似冰,人反而像三月里的梨花,楚楚动人。
当这样的面容浮现淡淡的悲凉与怜意时,竟有几分清风与朝雾般的温柔。
“明悦。”她将手覆在妹妹肩上。
明悦双拳紧握,漆黑的眼睛里翻涌着无尽的恨,只是这仇恨因为见不到仇人也无法落到实处,使她的眼瞳看起来无比空洞萧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在唐晓渔的掌心下慢慢放松身体,仰起脸望着她,“他们怎么会牵扯到一起。”
唐晓渔垂目片刻,将半个月前那个夜晚发生的事讲给她听。
蔷薇伴着夜风的冷香,仿佛又复苏在鼻间,她将人抱起时,柔软而冰冷的躯体让她在那个瞬间还嗅到了一种名为死亡的气息。
这并不是什么令人感到愉快的回忆。
好在随着她的讲述落幕,虚幻的气息与触感立刻淡去无踪。
明悦听着她的讲述,惊愕,困惑,愤怒,担忧,数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她本就少见稚气的脸看起来更是多了少年人难见的晦暗。
她听完想了一会儿,慢慢垂下眼睫,“那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唐晓渔想了想,发现自己无法解释的清明娇身上的种种谜团,包括她并不正常的恢复速度,干脆全都一语带过,“她很好。”
看明悦情绪低落的垂着头,脚下无意识的踢着块小石子,就知道她心里应该很矛盾。
“不用烦恼。”她落在明悦肩头的手慢慢挪到那被风吹的有些乱翘了几根碎发的发顶。
“我将她带去书屋,她的安全不会受威胁,你不用强迫自己参与这件事。”
更别说学校现在还没放暑假,她也没时间插手更多。
明悦停了脚下无意识的纠结动作,好一会儿慢慢应声,“我知道。家里我会注意,如果调查的事需要我帮忙就叫我。”
唐晓渔慢慢放下手,“会的。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明悦抬头看了看她,“嗯。”
两个人如来时一般往回走,只是走了几步明悦步伐慢了慢,忽然停住,“姐姐。”
唐晓渔转身回眸,“怎么了?”
明悦语气有些迟疑,“你和她待在一起……会不会不方便,要不然我来负责她的安全。”
她知道唐晓渔与明娇的关系更糟,也许不仅仅是厌烦,或许还有憎恨横亘其中。
这样的话就算她是个职责与个人情感分开的人,应该也会很煎熬吧,明悦这么不确定的想着。
“和她相处并没有那么难。”唐晓渔轻轻摇头,语气有些复杂,“或许她与我们看到的从来都不一样。”
话落风起,她那海藻般的长发有几缕随之滑落肩前,中和了她身上那种淡淡的清冷。就似皎月有时会让人觉得冰冷,有时又让人觉得温柔。
明悦不太能明白她最后这句话,却在捕捉到那缕温柔时少了一些顾虑。
“那你现在还恨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