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又声捏着手腕的红绳,似乎能看见季舒的笑容,她勉强笑道,“不管什么样,尽力就好了。”
阮易偷偷看她一眼,“说的也是,不过,咱们最好还是不要跟季同学多待在一起比较好,不然,容易相形见绌,看见她,我就觉得身上少了一层什么似的,好容易自卑啊。”
言又声一直没搭腔,阮易又说了几句类似的话,见她无动于衷,也就闭嘴不说了,安静坐在公交上打瞌睡。
言又声摸着红绳,眉头紧皱着,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盛大的高考如期而至,季舒全心全意地对付这场考试,考完试后,班里组织了一场环县城的小型旅游,等她收拾好一切回到家里,高考已经过了五六天了。
她放下行李就迫不及待地去找言又声,开门的是言妈妈,看见她,高兴道,“哎呀,舒舒啊,过来找我们团团吗?”
“是,阿姨,她在吗?”
“她出去了。”
“那我等她回来。”
“哎,不是说她出去玩了,而是我们团团她,跟着人出去打暑假工了。”
“是吗?”季舒愣住了,她本来想问问言又声,难得暑假这么长,要不要到哪里旅游的。
“这孩子,说是要攒学费,考完第二天就跟几个同学走了。”言妈妈说着,又是欣慰又是伤心,“我前几天刚刚查出来腰椎间盘突出,也做不了重活了,家里的田只能租给别人种,又少了一大笔进账…也不知道这孩子从哪里知道的消息,说是不要我操心学费生活费,唉……”
言妈妈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季舒忙宽慰她,等言妈妈情绪过去,她才垂着头回了自己家。
放榜的那天,季舒第一时间没有查自己的分数,而是想知道言又声考得怎么样,然而她和言又声不在一个学校,又没有她的考号,又怎么知道她怎么样了呢。
她一直等到填志愿,都没看见言又声的影子。
心心念念乳腺癌早逝的妈妈,季舒从小就想做个医生,她想,如果当时生病的妈妈及时被送到医院,会不会就不会过世了?
可惜,这世上,永远没有如果。
x大医学系通知书下来的那一天,季舒复印了一份通知书,在自己妈妈坟前烧了,对着冷冰冰的石碑,笑道,“妈,我考上医学院了,我想以后当个医生,救像你一样的病人。”
石碑上贴着的照片当然不可能回答她,季舒对着石碑说了一会儿话,擦干眼泪,往村里走。
路过村里一处荒僻的地方时,她看见了言又声爸爸的坟前也有没有烧干净的纸。
言又声爸爸被村里人认为是罪人,不许他入葬村里的坟地,甚至不允许他葬在言又声家里分的田里,说那是公家的东西,动了会影响风水,于是他只能被迫葬到村西边长满荆棘林的最荒僻的地方。
这里很少有人来,言爸爸因为那件事,给他烧纸的少之又少,季舒稍微排除一下,就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了。
团团回来了。
季舒高兴地跑到言又声家门口,累得直喘气,还没开口,言妈妈又道,“舒舒啊,团团还没回来呢。”
“她…她没填志愿吗?”
“填完了走的,通知书寄到她们学校,还是让一个小姑娘帮忙拿的。”
“是吗?”季舒被打击到了,有点伤心,“那您知道她考得是什么学校吗?”
“这……团团不让我说。”
“不让阿姨说?”
“对……咱们团团,脾气就是倔,她爸还在的时候,都拿她没办法。”
“是嘛……”季舒勉强笑了笑,心里难受的潮水似乎要把她淹没。
为什么团团忽然间就不告诉她她去哪儿了,难道她厌烦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