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的,刚刚一个婆婆带着她孙女去看病,她们走的急没带伞,我就给她们了。”
言又声不知该说她什么好,替她把雪花都掸掉,一摸她的手,冰得像是从冷库里捞出来的,给她倒了杯热茶捂着,一边用自己的手替她暖着,“还冷不冷?”
季舒轻轻摇头,“不冷。”
牙齿都在打颤,还真敢说。
言又声叹了口气,把她冰凉的手往自己怀里捂着,季舒心地善良,小时候看见路上兔子被轧死了都要伤心一下,“以后先考虑自己,再考虑别的。”
季舒乖乖答应,“好。”
说是这么说,言又声也不知道她真正听进去多少。
又叹了口气,没再纠结这些,她拿来自己的作业,两人靠在一起写。
寒假时间很短,她们每天待在一起写作业,或者有时候躺在言又声家里那张破沙发上看电视,很快时间就过去了。
言又声回到班上报道没一个月,原本还客客气气对她的班里的人,看见她就像看见蛇蝎一样,退得老远避着她。
言又声不能理解,那两个喜欢找他麻烦的女生却幸灾乐祸一样跑到她面前,冷嘲热讽道,“原来你是杀人犯的女儿啊,怪不得天天就在打架,骨子里就是犯罪的罪犯。”
涉及她死去多年的爸爸,言又声觉得自己血液都凝固了,手脚冰凉,死死盯着她们,“你说什么?”
一个女生炫耀似的道,“你那死鬼爸爸开车弄死了六个人,难道不是吗?”
言又声恶狠狠看着她,“你从谁那听说的?”
“你管我们怎么知道的。”女生被她的眼神吓到了,片刻后缓过来,冷笑,“杀人犯的女儿,骨子里就是贱,搞不好比你那死鬼爸爸还更像杀人犯呢。”
言又声二话没说,拿起自己桌面的书就往这两个女生脸上砸。
“我的脸——”
惨叫一声,女生随即回过神来,怒气冲冲的还手,“言又声你这个贱种!”
言又声充耳不闻,她心里已经没有顾忌了,也不管打架会不会被一中退回去了,只听得见这两个女生骂自己是杀人犯的女儿。
她紧抿着嘴,以一敌二,当着全班人的面,给了两个女生几巴掌,打得她们捂着脸不敢再出声,她才冷笑,“你们不是说我是杀人犯的女儿么!那我就暴力给你们看!”
“你,你……”女生欲哭无泪,两个人抱在一起,蹲在地上,异常狼狈。
很快,有人报告了班主任。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进教室,就看见了狼狈不已的两个女生和冷漠站着的言又声。
他皱眉道,“又是你……”
言又声平静道,“老师你把我退回折桂高中吧。”
教了她一个学期,她一直规规矩矩的学习,人心毕竟是肉长的,班主任听说了前因后果,没有说她,只道,“你们三个各去写一份检讨,在教室外站一天。”
那两个女生立即开始怨天载地的求情,言又声没有反驳一句,低着头乖顺地要回自己座位。
班主任看她这样子,厉声道,“言又声,下不为例,要是再有下次,你就收拾收拾回去吧。”
言又声沉默着点头。
不知是谁,重提了她爸爸的旧事,让她在班里变得孤立无援不说,那些人背后还议论纷纷。
原本还有几个人愿意和言又声说话的,后来,就只有陈静缘和阮易两个人愿意搭理她了。
她们仨的位置被挪到了拐角,在班级里就像透明人一样。
言又声原本就不爱说话,被这么一弄,干脆沉默寡言,除非必要时刻,其余时间,一个字都不说。
教室门后的扫把和拖把见证了她们在夹缝里生活的日子。
像个哑巴似的,挨到了高考。
高考前一天晚上,学校开决战大会,季舒作为学生代表,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高高的讲台上,像是幽谷盛开的兰花,静静开放。
高三年段五十几个班,三千多学生,乌压压的一片,昂首听着她清澈的声音。
言又声她们站在队伍的末尾,看不清季舒的样子。
发言有点长,陈静缘不顾形象地坐在操场上,看着季舒的方向,“季舒可真厉害啊,这么多人,她竟然能做代表,看出来她学习好了。”
言又声没有搭腔,阳光晒得她眼睛有点疼,她努力眯起眼睛去看,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看不清季舒的样子,甚至听不清季舒的声音。
季舒在重点班都是名列前茅的,联考中得了好几次第一,而反观她,越是重视什么越是失去什么。
最近的一次模考,她的分数只超了一本线一点点。
鸿沟之所以叫鸿沟,就是因为它不可逾越。
从她选择读走读班开始,她和季舒之间,就横跨了不可逾越的壁障。
不是鸿沟,而是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