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言家屋子后面的乱石堆旁找到了言又声。
出乎意料,她没有哭,只是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发呆。
季舒轻轻走过去,刚要说什么,言又声好像察觉到她过来似的,先开了口,“酥酥,你觉得,这这世界上有公平正义吗?”
“有的。”季舒妈妈从小给她灌输这世界是公平的,想要获得什么只有靠奋斗取得,所以她深信妈妈的话,一直相信公平正义是存在于这世间的。
“是吗……”言又声嘴角提了一下,却并没有笑意。
季舒想要安慰她,但看着言又声沉默不语的模样,她又闭了嘴。
因为她最是清楚,言又声从小就是个很倔的女孩子,她不会在人前哭,也不会在人前表露出悲伤。
小时候受那些男生欺负了,别的女孩子都是哭,只有言又声,会忍着疼把那些男生胖揍一顿,听他们鬼哭狼嚎求饶,她才满意地一边揉着被打疼的地方,一边拉住她的手撒娇,让她给她揉揉。
季舒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坐下,守着她,在原地坐了两个多小时,忍着蚊子,直到天黑,言又声才站起身,对她轻轻道,“酥酥,谢谢你。”
季舒想和她多说话,但一开口,却是,“不用谢。”
言又声回去了,季舒自己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对刚才自己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很不满意。
可她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对着言又声,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话。
她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回家去了。
欠了别人十几万,又有女儿要养,言妈妈仅仅在言爸爸头七那几天哭得几乎断气,等头七一过,立即抹抹眼泪,到镇上去找工做。
在言爸爸去世前,她只养一些鸡鸭,料理家里的家务以及照顾好言又声就行,现在重压下来,她不得不多寻出路,白天在镇上的饭店里打工,晚上就去镇上的制鞋厂里踩缝纫机,还多买了一些鸭苗,放在家门口的池塘里照看。
一个月下来,瘦得都快脱相了。
言又声放假回来,把妈妈的辛苦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安静做好饭菜,把那些鸭子照顾好,等晚上妈妈收工回来,再给她捶背解乏。
虽然生活艰难,但看见女儿这么懂事,言妈妈感觉也没有那么辛苦了。
言又声在家里扮乖巧懂事的贴心小棉袄,到了学校却并不是这个样。
她又开始和人打架。
起因是她拒绝了班里一个同村男生谈恋爱的请求,那男生恼羞成怒,当着全班人的面,说她是杀人凶手的女儿。
言又声最听不得别人污蔑她死去的爸爸,听见这话,二话没说,丢掉手里的书,上去扇了那男生一巴掌,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我!”
男生涨红脸愣在座位上,周围的同学看见吵架,都聚拢过来看热闹,男生自知理亏,也不好意思当着全班人的和言又声对吵,丢下一句你自己心里清楚,灰溜溜地跑出去了。
青春期的男生都爱面子,那男生长得还行,也有不少小女生青春期不懂事追他。
他回去后越想越气,忍不住告诉了一个对他送了一封情书的女生。
那女生名叫陈静缘,是隔壁走读班有名的有名的大姐头,名字里带静,她可一点都不静,刚上初中,就烫头染发打耳洞,一条龙非主流太妹必备硬件齐全后,领着同班几个不愿意学习的女孩子,整天在学校里惹是生非。
逃课上网抽烟约打架,不是给这个男生送情书,就是威胁那个女生不要和她看上的男生走得太近。
总而言之是整个年段都有名的坏女生。
看在她做副校长的姑姑的面子上,学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怎么闹,只要不出大事,也就算了,因此她在学校里格外张扬。
那男生觉得被人追很有面子,一边想要言又声跟他谈恋爱,一边又跟她暧昧不清,等被言又声拒绝后,他在陈静缘面前重点提了一下言又声打他的事,陈静缘果然立马怒气冲冲地带着自己的小妹们,冲到了言又声她们班门口。
正是午自习的时候,班里很安静,她一脚踢开门,十分嚣张,环视一圈安静学习的人群后,大声喊,“谁他妈叫言又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季舒做数学题的思路,她原本不想理会,听见了言又声的名字,她才抬起头。
看见门□□炸头绿头发的嚣张女孩子,她下意识皱眉,刚要站起来,她座位后面的言又声比她更快,迅速起身,淡淡说,“找你祖奶奶我有什么事?”
“你!”女生看见她的脸愣了一下,听见她挑衅的话顿时气炸了肺,捋起袖子就要冲进来。
不过没等她得逞,看班的教导主任来了,看见她的样子,二话没说打电话给了她姑姑,让她被提溜了回去。
季舒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还好言又声没和她打起来,却没想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晚上下了晚自习后,她和言又声一同回宿舍,半路上,言又声跟她说自己落了东西在教室,要她先回宿舍,自己马上就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