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公子,你学士最好,可有下联?”
邬善迟疑了一下,拱手道:“惭愧,一时未曾想到合适的下联。”
屏风那头,窦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笔,王映雪还在给她使眼色。
只是这回窦昭却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见屏风这边一直没动静,外面的男宾纷纷对着秦浩拍马屁。
“秦王殿下此对莫说是闺中女子,便是学富五车之人,一时半刻怕是也对不上啊。”
“是啊,这上联说不得明日便会轰动京师,我赌三日之内没有人能对出下联来。”
面对众人的吹捧,秦浩不动声色的对屏风后面说道:“怎么,窦姑娘连邬公子那么难的上联都对上了,却对不上本王的上联,是不屑一顾,还是怕落了本王的面子?难道本王在窦姑娘心中,便是如此没有肚量的小人吗?”
顿时,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刚刚还在吹捧秦浩的那些男宾一个个脸色十分尴尬。
就在窦明不知所措时,窦昭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低语几句,窦明这才如释重负,开始落笔。
窦世英拿到下联后,朗声念了出来。
“思耕心上田,田铺南陌,陌上禾铺。”
窦世枢长出了一口气:“好对,绝配啊。”
秦浩微微一笑,冲屏风拱了拱手:“窦姑娘秀外慧中,才学过人,本王佩服。”
王映雪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了,有了秦浩这两句评语,自家女儿才女的名头算是彻底打出去了,当然,要是能够成为秦王的丈母娘,那就更好了。
屏风里赵璋如冲窦昭坏笑道:“秦王殿下在夸你呢。”
“去。”窦昭白了赵璋如一眼,随后就不再言语。
此后酒宴行酒令秦浩再也没有参与,窦昭也没有再出手帮窦明,二人就像是事先有了默契一般。
终于熬到酒宴散席,其余宾客纷纷告退,邬善也只好跟着告辞。
秦浩却留到了最后,弄得窦世枢、窦世英跟王映雪有些不知所措。
眼见也没了外人,秦浩索性走到屏风前:“师妹,十五年未见,找个清净的地方喝两杯如何?”
屏风里,窦昭呼吸莫名有些急促,迟疑良久,终于缓缓说道:“那就请师兄移步后院。”
“请。”
窦昭这才从屏风中走了出来,虽然一身素衣,却难掩其天生丽质,额头圆润饱满,搭配一张鹅蛋脸,显得落落大方,一双明眸宛如秋水般清澈。
秦浩打量窦昭的同时,窦昭也望向秦浩,二人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交织停顿了十几秒,这才相互行礼,一前一后离开前厅。
窦世英还想跟过去,却被窦世枢一把拉住:“七弟,今日难得高兴,你我去书房再喝几杯。”
王映雪则是狠狠瞪了窦明一眼,对她身边的丫鬟呵斥道:“还不快扶你们小姐回去休息。”
“是。”
后院,玉兰树下,秦浩跟窦昭相对而坐。
窦昭语气有些凄凉:“当年我母亲便是自缢在这木兰树下,如今已经是十六个年头了。”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秦浩轻叹一声,将杯中酒洒在地面上。
窦昭一双清冷的眸子望着秦浩,缓缓替秦浩杯中续酒,随后又举起酒杯:“这些年多谢秦王殿下照拂,让窦昭能够一展抱负,不至于活得像只笼中雀,整日被困在这后宅之中。”
“要这么说的话,我也应该谢师妹替我赚了许多银两,才能有今日朝堂之上一呼百应。”秦浩举起酒杯跟窦昭碰了一下。
窦昭迟疑后,一饮而尽:“秦王殿下,请恕窦昭冒昧,娘亲死的那一刻,窦昭便不再对世间男子有所期许,而且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是帝王家,窦昭只想安安稳稳过完一生,不想卷入朝堂争斗……”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浩冷声打断。
“十五年未见,师妹为何还是如此天真?”
窦昭一怔,却听秦浩继续说道。
“你既生在这官宦人家,自然应该明白一人入罪,全家连坐,你五伯父野心勃勃,眼里盯着的可是首辅之位,除非从龙之功,以他的资历,便是熬到七老八十也未必轮得到他。”
“他若是成了,窦家自然是满门荣耀,若是败了,你觉得自己能够置身事外吗?”
“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会卷入这旋涡之中,与其随波逐流,不如与我一道以排山倒峡之力,逆天改命。”
窦昭闻言浑身一颤,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秦浩见状趁热打铁:“既然你说对世间男子没了期许,那便更应该与我携手共进,否则即便不履行婚约嫁给魏廷瑜,也会是其他某个世家公子,不是我自夸,至少比那些外表看起来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我会给你更多尊重与理解。”
“你还有三个月时间考虑,三个月之后父皇就要为我选妃了。”
“做好准备,可别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
说完,秦浩就起身离开。
等窦昭回过神时,哪里还有秦浩的身影。
“寿姑,刚刚我听秦王殿下的意思,是不是让你做好准备当秦王妃?”
赵璋如的话彻底点燃了窦昭的怒火。
“无赖,流氓!”
这家伙分明就没给她拒绝的余地。
不过,话又说回来,窦昭仔细回味着秦浩的话,似乎又有那么点道理,嫁给他总好过嫁给魏廷瑜吧?
这么多年合作下来,窦昭对秦浩的人品、性格还是认可的,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高高在上,在她从商的这段时间里,秦浩还是唯一一个身居高位却对女子从商没有歧视的。
只是一下从合作伙伴,转换到夫妻,这样的身份变化还是让窦昭一时难以平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