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笙在那孩子对面坐下,看那孩子埋头将鸡骨头最后一丝肉吞到腹中。那孩子明显是饿坏了。
于是,沈笙又抬手招呼小二又要来几碟小菜,并一碗小粥。
那孩子肚子像是个无底洞,吃了一整鸡之后。那几碟小菜也被他风卷残云一般吞进肚子里面。
沈笙看着桌子上横七竖八的碗碟,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正在他用手指轻揉额头之际,似是感觉到那孩子偷偷瞟了他一眼,抬头时那孩子正在专心致专的啃着鸡翅膀,方才竟像是他的错觉。
“我这次帮了凤小公子的大忙,找到了你师姐的遗孤,不知凤小公子如何谢我?”
沈笙顿感头大,觉得大事不妙,“江小公子好歹也是玄门中人,自己人。玄门相助,本就是应该的。我们若是准备谢礼,这样反倒显得生份了。”
潘渊道:“没啊,我很好意思。”他摆了摆手,对沈笙道:“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让凤小公子助我一臂之力而已。”
他手指轻轻磕了磕桌面,半晌才道。
“小公子可曾听说过柳桥风这个人?”
一旁正在往嘴里扒饭的孩子,手似是停顿一下,眸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
沈笙道:“略有耳闻。”
一旁的月闲撇嘴,岂止是略有耳闻,简直是如雷贯耳好吗。
但沈笙说略有耳闻,倒也不是作伪。他当初从师姐的婚宴上回到飞羽宗,为了日后能将师姐给抢了回来,闭关百年。而柳桥风便是这百年间在落雨街崛起新魔尊。
落雨街从字面上好似是一条街的名字,但实际上是一座城池。聚集在其中的皆是亡命之徒。而落雨街最初的名字也不叫落雨街,而是叫积尸城。
城中小巷如蛛网一般交错,冷不防天空中便飞暴裂一大团血雾,落到过路人的身上人,像是雨点打在身上。久而久之,这座城池原本的名字也就被落雨街给替代了。
但无论落雨街里面闹得多凶,对于各个宗门而说,也只不过是那些败类互相残杀而已。只要里面的人不出去祸害别人。长老会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自从柳桥风三拳打死老街主,成为新一任街主之后。这一切都变了。”
潘渊道:“柳桥风此人颇为神秘,用的武器也非比寻常,乃是一根藤条。号称有三不知。不知手有多狠,财有多少,女人有多少。”
正在埋头干饭的孩子,听到最后一句,差点被饭给呛住。
沈笙看了他一眼,给他顺了顺背。正在咳嗽的少年,身子顿时僵了一下,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很快便又恢复如初。
“他一改老街主往日的风格,做事极为乖张。尤其他手下的四大疯狗,四处杀人闹事,一夜之间,连夷三族。甚至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长老会得知消息之后,带领各个宗族子弟前去查看时,除了没过小腿肚的积血外,连一片尸块也没找到。当时,便有传言,他是将这些人的尸体放干血带回去之后,当作磨牙的零食。”
“长老会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便联合百族在落雨街诛杀了柳桥风。说起来,最后还是你大哥和郁泽联手给他致命一击。”
沈笙道:“我大哥和定天宗的宗主一起出手,相必那柳桥风怕是没命了吧。”沈柏川身为长老会的三大长老之一实力本就不俗,又加上和定天宗的宗主联手,那柳桥风怕是难逃一死。
潘渊先是点头,后是摇头。
“依我看,那魔头多半没死。而是舍弃了肉身,元神不知飞哪去了。而长老会也料想这一点了,怕将此事说出来,会引起各族的骚乱,只得暗中探察。就是怕柳桥风夺舍重生,伺机报复。”
说完,潘渊羞涩一笑道:“我的性子,灵力修为。沈兄相必也是知道的。若不是我哥非得让来趟这浑水,让我趁机在年轻一辈中赚些资本,好给北斗宗长长脸面,我情愿在勾栏中听些曲儿。”
沈笙终于听明白了,他这是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你是说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将柳桥风给找出来吗?”
潘渊拍桌冲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凤小公子果真聪明。”
“这可不行。宗主说过三公子找到人之后,要立即回飞羽宗。可不能……”
他家小公子的德行他还不清楚,潘渊自己的修为不够,就想拉上小公子,可小公子的修为也好不到哪去。百年前拜入无相宗,只顾着去追柳青芜了,修行荒废了不少,后来,虽说自己闭关百年,可到底还是比别人差了一大截。
潘渊却没有给月闲接下去说话的机会,一拍沈笙的肩膀。
“那可就说定了。”
沈笙道:“柳桥风即然会夺舍重生,依我看他必定会隐藏自己身份。不知道小宗主可有什么线索吗?”
潘渊道:“不瞒你说,我还真有。此地往西三十余里,有个叫明安村的。听说发生了不少异事,据说村子里有好几个人死而复生,我正打算去看看。”
潘渊连哄带骗,将凤三也拉进了这趟浑水,心里美滋滋的。若是这件事办不成,好歹有个垫背的。到时候他哥哥骂他的时候,他也可以据理力争。连长老会三才之一,沈柏川的弟弟都没有办好事,他办不成也情有可原。
“那可说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送走了潘渊,沈笙又回到座位上,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给那孩子擦了擦嘴。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那孩子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这双眼睛很像他师姐,沈笙没由来地心里一软,放轻了声音。
“你叫江源致。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师姐,她叫柳青芜。”
“所以,你叫我爷爷,你懂吗?”
江源致扑闪着大眼睛,盯着沈笙。
“操,你他妈是谁呀!凭什么占老子的便宜。我才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