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离星刹那一身暴汗，震惊住。

柏忆生早就抓住了白夜四人，白夜四人怎么逼迫他的？

柏忆生越来越冰冷：“难道他们偷偷跑出来找你，逼迫你去找其他堕落者去救他们，然后你遇到了兰芝琦，误以为她是堕落者进行解救吗？”

这谁信？你信吗？

你不信？

我也不信。

被抓了，怎么逼迫他去找堕落者救自己？难道跑出来，找到他，逼迫他，你给我去救出第五人，让他去找其他堕落者，然后再跑回去装被抓，等人来救？

有意思吗？就为了搞笑吗？就为了逼迫这个哑巴吗？好玩吗？

兰芝琦不敢信，回头看翟离星。

翟离星脸都白了。

“回答我。”柏忆生高高在上，冷冷看着他。

翟离星豁出去了，血涌上来，头脑发热，摸出本子和笔，大手一挥：“因为我讨厌你们的天道，我不赞成你们的天道，我就是要救堕落者，就是要堕落者为难你们。”

兰芝琦震惊：“你……，你说真的吗？”

脑子越来越热，翟离星不管了：“不错，我最讨厌的就是天从者，你们自称从天道而行，但是你们的天道就是一坨屎，没有你们在边境开采黑立方就没有惜流镇的悲剧，更加没有被灭绝的城镇，都是你们引起的，不光是我，所有人都讨厌你们天从者，你们自私，跟你们的天道一样自私，别跟我说什么截肢，那是放屁！你们考虑过我们底层蝼蚁的感受吗！”

柏忆生无法相信：“这样的吗……，你们这么看待我们的？”

翟离星火冒三丈：“你以为我们尊重你们？你们首先尊重我们了吗？你以为我们顾虑你们从天道而行？你们顾虑过我们吗？你们开采完黑立方拍屁股就走了，我们呢？被迫迁徙，谁来看我们一眼？”

柏忆生本来还高高在上，瞬间翟离星比一座大山还庞大，压着他。

他的冰冷逐渐消失：“抱歉，这次确实是我的失误，我早就料到五百年的异种巢穴非同小可，但再怎么有心理准备，再怎么做了万全准备，还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异种，太强了，超出了我的意料，是我的失误，否则不会发生城镇灭绝事件。”

“嗯？”翟离星瞪着他。

柏忆生黯然：“至于你说的迁徙，我们每一次开采完一个地方的黑立方，都会对当地人有安排，这次也不例外。”

翟离星冷笑：“你撒谎，就有人因为迁徙得不到你说的安排，一生悲剧。”

是氏天香。

柏忆生和兰芝琦立即反驳：“不可能。”

翟离星充满嘲讽：“你们自己回去查查自己人吧，你们可能会有安排，但你们天从者中有些人可不会有安排。”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很久，柏忆生声音哆嗦：“我会查。”

已经没用了，悲剧已经成为悲剧，不过也许他回去查一查悲剧就会减少吧，甚至杜绝了。

兰芝琦幽然：“你……这么恨天从者吗？”

翟离星没有回答。

她抬起头：“这么说你也恨我吗？我没告诉你不净者不能拥有天道意志，我在赌一赌，我曾经要杀了你一起赎罪，你恨我吗？”

翟离星过一会才回答：“我不恨你，我甚至都不认识你，哪里来的恨，没有你传授天道意志这个冥想术我们两个早就死了，我恨的是你们的天道，这个狭隘的自私的小肚鸡肠的天道，不净者难道就不能得到它的认可吗？只要被它认为受到侵染了就翻脸吗？难道连拯救一下都不愿意做吗？”

这句话说得对，他跟她都不认识，彼此之间不会有爱恨情仇，他恨的是天道。

她只是从天道而行。

兰芝琦幽幽低下头。

翟离星莫名舒心：“你们牺牲普通人拯救这个世界，但难道被牺牲的人就不值得尊重吗？他们牺牲难道不也是为了这个世界吗？他们为这个世界牺牲自己，这个世界却连接受都不接受他们，这就是你们的天道吗？”

这次兰芝琦没有说他受到刁逍笑的影响，因为他说的是对的，他借用刁逍笑的话，如针刺着他们：“还真是不公、不平、不正的天道。”

一时间漫长的沉默，气氛凝固的水泥一样沉重，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很久，柏忆生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像刚做了一场梦。他在梦中一直在做好事，救世的好事。但被人叫醒了，才发现梦中做的事，其实是一件残忍的事。

叫醒他的就是这个哑巴。

他怅然：“你说得对，但我们没有办法了，我们的能力实在有限，不然也不会五百年里一直无法找到天道的秘密。”

翟离星没搭理他。

也许这就是黑空领域铤而走险，宁愿踏上和天道违背的道路，创造出666号这个禁忌之物的原因吧。

天从者的道路似乎走不通，只有用非法的暴力的办法来试一试了，结局是救世还是灭世，谁也不知道。

连666号自身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