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传说中咕尽天下无敌手的咕王大人
一觉醒来,自己的地盘多了一个陌生的小孩。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
发出以上感言的,是一只巨鸟。
鸟之大,一锅装不下。别说整只鸟,连一片金红色的翎毛,都比亚马逊棕榈的叶子更大。
幼崽是不是会害怕过于巨大的东西啊?
巨鸟发散思维,想到这里,决定变小。
三秒后,缩水到一米八高的大鸟歪头看着小不点。
小不点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从铺了厚厚的毯子的地上醒来。
这是一只很漂亮的幼崽,不知道有没有两百岁,还是个孩子呢。他的额头上有着深红的胎记,纹路绮丽,就像清晨透过樱花树的枝叶所见的太阳。
他很安静。虽然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了这里,面对有他两个高、从没见过的大鸟,也没表现出惊恐或者是害怕。
孩童特有的圆滚滚的大眼睛,注视着大鸟充满了怀疑鸟生意味的鹰眼。
僵持数息,大鸟先按捺不住了,抬起一只爪子捂住脸,语气很古怪地问道:
“我就是传说中咕尽天下无敌手的咕王。你不是我昨天半夜抓来的吧?”
意外的居然是清脆爽朗的青年女子的声音,仿佛在迫切希望得到一个否定回答。
可惜事态发展往往不尽如人意。
孩子看了她几秒之后,没做出什么回应,而是自顾自打量起超乎他的想象之巨大的鸟窝。
真的大!好大!
大到要不是亲眼所见,确实有巨鸟相匹配,他一个人来到这里的话,根本不能认出这里是鸟窝,而不是什么堡垒的地步。
大鸟没得到回应,发现鸟窝里光线暗了些,天亮了该拉窗帘了。
于是振翅而起,飞出去三十多米,跳到窝边上,踩下一根突兀地向内横出的枝条。
咔啦啦一阵树枝挤压摩擦的声音过后,遮蔽在鸟窝上空的树冠与藤蔓自行移开,暖煦的阳光洒在鸟窝里,驱散了光线暗淡时的阴森感。
在她起飞的时候,小孩倒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身上,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随着她的行动轨迹而移动视线。
可是她再次飞回小孩面前,重新问起他的姓名住处,他还是没有作出反应。
这别是吓傻了吧。愁。
她伸出翅尖挠了挠后脑勺的羽毛,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蓬的一声变作人形。
——变成人的话,就不至于那么害怕了吧。
小孩在烟雾腾起的时候眼瞳缩了缩,果断向后跳开,动作灵活,反应机敏,可依然没有出声。
这样看来,又不像个傻的。
烟雾散尽,大鸟原来站着的位置,换作了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比起这个时代一般的女性要高出不少,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长裙款式非常奇怪,金红色高马尾直直垂下,额头与两颊生着妖异的花纹,瞳眸与发色相近而更浅更亮几分。
更主要的是——
鸟窝里突然出现的那孩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奇特本领:
那就是当他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可以关闭掉机体多余的功能,脑内的世界变得通彻透明,所有人、事、物内里隐藏的一切隐秘,在他的视野中一览无余。
有着一头清爽的直发的女子,在通透的视野里也看不透,人形的外貌就是她的全部。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她对他只有好奇,不含恶意。
他的名字是继国缘一,武士家庭的家主双胞胎儿子的次子。双生子由于可能会干涉到继承权问题,被视作不祥。
父亲想要杀死初生的婴儿,母亲誓死相护。此后他一直伴随在母亲左右。
那天凌晨,他的母亲仙逝了。
为了避免接受令他不喜的父亲安排、青灯古佛永失自由,更为了敬重的兄长,他借口前往寺庙,实则离家出走,在旷野里快乐奔跑。
曙光欲起,黎明将至。
周身裹挟在浓重的黑雾里、两翼展开足以遮天蔽日的巨鸟低空掠过,将他也裹挟进黑雾之中。
如同赤金般明亮有光泽的利爪抓住他的腰带,带他一起腾云驾雾。
有一说一,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在天上俯视广阔大地,更能体会到自由的感觉。
当然,被抓住腰带的这种姿势就不是很舒服了。
巨鸟飞了一天一夜,飞跃平原、丘陵、山地、丛林、灌木、草原、湖泽与海洋。他见证了以往所不曾见过的美丽风景,甚至怀疑旅程中有些景象,并不属于人间。
归途在千重山之中硕大无朋的窝巢里,构筑窝巢的枝干,竟然多是口径至少两人合抱的巨木主茎。
鸟窝很大很大,但大并不是它唯一的特点。
填充四壁的涂料,是数不胜数的珠宝玉石,镶嵌在与母亲的茶壶颜色相仿的紫色泥沙之间。
脚下根本看不到树枝本色,唯见绫罗绸缎遍地,踏之不染尘埃。
绫罗也是他没见过的华美品相,至少他的父兄都用不起,也不知大鸟是从哪里弄来的。其下另有一种绵软。
他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人小好奇,掀开一角厚厚的布料,但见阳光照耀着色泽柔和绚丽的金黄稻草。
只是比日常所见的稻草更冷峻一些。
伸出手去捻一捻,冰凉而沉重的触感让他意识到——什么稻草啊,那明明是金丝!
珍宝筑巢、金丝铺地,外面的世界果然精彩,连一只鸟都有比武士阶级的他家豪富百倍千倍的底蕴。
他倒是没去想外面的鸟是不是都这么有钱。对于七岁的孩子来讲,比财宝有意思的东西可是多太多了。
继续向下探索,比起“掀”,不如说是“刨”。金丝下面还是金丝,比他身高还高几倍的金丝下面……
……是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