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玉用怜爱的目光看着她们，“说完了？”

秋红被她这目光激得当下就伸出右手，指着林青玉，咄咄逼人道，“王萍，你不是说林青玉未婚先孕，在你们院里生孩子吗？”

林青玉肃着脸看向王萍，她是镇卫生院的护士。

“我…我本来就看到了，又没说假话！”她被林青玉的眼神一惊，心里恼恨秋红这么大剌剌地就说是她说的。

林青玉面色沉静，“行啊，我得找你们卫生院领导问问，是不是你们卫生院的护士都像你这样随意拿病人私事出去造谣的。”

王萍脸色一变，她想起来从前上学的时候，秋红一次次捉弄林青玉。可每次最后都是她替秋红挨罚。

于是，她凑到秋红耳边说了句什么。

随后，秋红哼了一声，“我等着看你以后怎么哭！”

“那你等着吧，我就不用等了，现在就能看到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秋红还要再说，王萍扯了扯她的衣角。

林青玉不再搭理她们，转身就走。

然而她心里远没有表面这么平静，孩子的事迟早要解决。这事，瞒是瞒不住的。

***

林青玉他们往回走的时候，林青旸那边正一派热火朝天。

他去了隔壁山里岙。那边去县里里一趟不方便。整个乡里就一家供销社，东西还少得可怜。

他也是蔫坏，先去供销社看了，确定自己更便宜后。就在供销社前头路口停了，摊子一搭好，就把小鱼做的牌子挂了出来，上面写着：四元一件。

怕人家不识字，他还扯开嗓子喊：

“好布料诶，耐磨耐脏的劳动布，一块布就能做一件衣裳，统统四块钱嘞！每人限购三件，先到先得嘞！”

这一嗓子把路上几个妇女都喊了过来。

她们提着篮子围到板车前，拿起布料你一言我一语的。

然后真就跟预想的一样，但凡有人凑过来就没有不买的。毕竟布料放着又不会坏，难得有这么便宜的。有的人自己买完了三件，还烙下一句，回家喊别人来。

他一个人又是招呼收钱找钱，又得防着别人趁他不注意拿布料。一直到下午，忙的前后脚跟打转，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好在三轮车拉来的那些布料一扫而空不说，还有人过来，语气不好地说，“怎么就这么点儿，这卖东西都不备齐货！明天你们还来不来？”

***

龙凤胎午睡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睁眼。

一一照常嚎了两声，过来的是外婆，妈妈一上午都不在。

“哇！”小丫头这回不再是光打雷不下雨，那哭声响亮的，林阿爷在屋里都听见了。

“老二媳妇，一一丫头怎么了？”林阿爷对着大开的窗户冲堂屋里喊。

“没事，爸。就是刚睡醒找小鱼呢，我哄两下就好了。”李月娥高声回应道。

等到父女俩到家的时候正午刚过。

“回来啦？饭还热着呢。”李月娥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清洗鳗鱼，听到声音就抬头看了眼。在看到林建友拿着空锅进来后，她脸上的笑容更大可。

“都卖光了？”

“是啊，最后还有人问我们明天去不去呢！”

“阿妈，这些鳗鱼哪来的？”

“你伯娘中午带回来的，老方头给的。要是冬天还能做沙鳗鲞，现在放不住，得尽快趁着新鲜吃了。”

林青玉凑过去一看，好家伙，竟然有一桶这么多。

“吃不完就拿去卖。”

“你这丫头，摆摊上瘾了？”林建友放好东西过来帮忙。

“这不是想多赚点嘛，阿妈阿爹，我去看看孩子。”说着林青玉就在院子里洗了手进屋。

她满脸笑容地冲进屋里，女儿睡着了。儿子睁着眼，安静地看着挂在摇篮上的拨浪鼓。

瑞瑞很少会哭，就是有时候跟着姐姐呜呜两声都是没眼泪的。可这会儿，林青玉一抱起他，他贴着妈妈的瞬间，眼泪出来了。

林青玉的眼圈儿当即也红了：“宝宝乖，妈妈回来了。”

***

太阳西斜，林青旸披着橙色夕阳，满脸兴奋地回来了。

一进了院子，都等不及上桌，就迫不及待地把今天的事说了。

“先吃饭，等会一块算。你小叔和妹妹今天摆摊也卖得好哩！”王宝琴推着儿子去洗手吃饭。

饭后，一家人都聚在八仙桌旁。

林青旸解开鼓鼓囊囊的挎包，零零碎碎的一大堆毛票被倒在了桌上。

“……600？！我没数错吧！”林青旸激动的脸红手抖，其他人也都愣住了。李月娥还起身四处看了看，然后关紧了窗户。

“没错，带了150块布出去，每块4块钱。这都卖完了，确实是600。除掉要给厂里的，我们应该赚了…七八十。早上我和阿爹摆摊，那筐海鲜卖了七块多。卤肉都卖光了，33块8毛。去掉20的煤饼炉那些和10快的材料，赚了毛20块钱。。”

“我怎么觉得跟做梦一样，这布料不仅卖了，我们还能赚？”王宝琴一脸晕乎乎的样子。

“姐，那我们再多拿些布料回来，岂不是要不了多久，家里欠的钱都能还清了？”林青晨脱口而出。

“哪能事事都往你想的发展。咱们卖了这批布，到时候大军哥指定得问咱们怎么卖的吧？到时候总不可能不说，可这说了，他们怎么可能放着钱不要，让我们去赚？”

林青晨垂头丧气。

林青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说，“我们一开始也没想着赚钱，这都是赚了。”

“没错，这都是占了便宜了。得知足。”林大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