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章 咱们不走了(1 / 2)铁西首页

我和大飞又聊了几起在学校周围发生的所谓“鬼打墙”的怪事,陈佳阳听得目瞪口呆:“你们前几天怎么不说呢?”

“小时候的事儿谁记得那么清楚?”大飞说道:“要不是孙子……孙治今天提起这事,我早就忘了。反正现在想想,学校那边是挺邪的。”

我点头说:“这样吧,我先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然后交给文物局,让他们来调查一下。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这些事不是咱们应该管的。”

陈佳阳有些不快,说:“咱们为什么不能去调查?”

“咱们?”我有些好笑的说,“你,一个老师,我,一个无业游民,大飞,一个黑车司机,我们凭什么去调查?”

“我看盗墓笔记上说……”

“姑奶奶,你别一张嘴就是盗墓笔记,要么就是故事会。那是‘故事’,不是真的。再说了,你的偶像杨洋在盗墓笔记里不是也说了嘛,一切都要‘交给国家’!”我不屑的说道。

“那不是杨洋说的,是李易峰说的!”陈佳阳反驳我说。

“就算是李玮峰说的也没用。”我坏笑着说。

大飞在一边不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嚷嚷着说:“别整那些没用的。你晚上去不去高华家?”

“我去她家干什么?不去!”我斩钉截铁的说。上次在她家门口那段经历毫无疑问给我留下了阴影。

“就算是陪我去吧,我自己实在是不愿意去。”大飞哀求着说。

“不是我不想陪你,我爸晚上肯定要去。赶礼总不能一家去两个人吧,说出去人家还不笑话死我啊。”

“为什么不能两个人去?”陈佳阳好奇的问道。

我无奈的说:“晚上是要开席的,你拿一份钱去两个人,别人还不得笑话你啊。”

大飞在一边嘟囔说:“又不是没去过,装什么大尾巴儿狼?”

“去过那也是小时候,现在多大了?还像小时候那样一家几口全都去吃大盘子,丢人不啊?”我愤然说道。大飞说:“咱也不在那吃饭,把钱一交、纸一烧,咱转身就走。咱又不是那帮老娘们,不必晚上在那看还魂脚印。”

“今天晚上能留下脚印吗?”陈佳阳兴奋的问道。

大飞说:“这个我哪知道,反正我小时候见过。不过你们都说是我做梦,信不信由你们吧。”

陈佳阳笑着说:“他不去我去,你带我去看看吧。”

还没等大飞说话,我急忙说:“你去干什么?你和高华家和吴全有家又没有礼。再说了你要是不早点回镇里可就赶不上末班车了。”

“让末班车去死吧!”陈佳阳大义凛然的说:“今天晚上我是去定了,大不了我租大飞的车回市内!”

我哭笑不得的说:“你租他的车?他那个电驴子跑不上10公里就得充电,你不怕半夜把你扔滚头岭上回不去家啊!”

滚头岭是D市的刑场,打从建国起就成为D市执行死刑的刑场。我小时候还排着队去参观公审大会接受法律教育,之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对法律持有敬畏之心,小时候参观刑场起了很大的作用。

陈佳阳扁了扁嘴说:“我才不怕哩。滚头岭早就不是刑场了,现在修了快速公路,晚上路灯一照漂亮着呢!”

我转头问大飞:“她说的是真的么?”

大飞点了点头说:“没错。听说现在死刑都改打针了,滚头岭好几年前就不是刑场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把我们仨都吓了一跳。我拿起电话,那边传来我爸的声音:“晚上说是有大雨,领导让留人值班,我抓阉抓输了,今天晚上值班。吴全有家你替我去一下吧,黄纸在外面小厦子里。还有别忘了给二百块钱,算我借你的。”

“别啊爸,你跟我借什么借,全当我孝敬您了。晚上值班小心点哈。”

我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我爸和我从来都这样,打完电话说完事马上挂机,好像生怕我浪费他电话费似的。

大飞从话筒里已经听到了我爸的声音,当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下你小子不去也得去了吧,人算不如天算,哈哈,哈哈。”

我出门去找黄纸,回来后陈佳阳也一个劲儿吵着要去。我和大飞拿她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大飞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布,让我给他找剪子。我说不用了,我家有的是红布。于是我找了两块,一块给陈佳阳,一块塞进自己裤袋里。

看看已是下午四点多了,我们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路上遇到几个同村的村民,也是去高华家赶礼的。不久又碰上了小舅,他也夹着一卷黄纸,看到陈佳阳与我们同行,小舅还冲我挤了挤眼睛,我有些尴尬,知道他会错了意,但也懒得和他解释。

快到高华家时,张老三从后面追了上来。小舅说:“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张老三一脸晦气的说:“我是不想来,想想那天的事就害怕。可是今天他妈的手气太差,打了四圈麻将一次没和,还点了6把炮。我估计高华是恨上我了,还是来给她烧点纸心安吧。”

走到高华家门口时,我忍不住看了一眼柴堆,这次没有出现黄鼠狼,我稍稍放了点心。

院子里摆了十几张桌子,门口有几个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负责写礼账。我们排着队在那交钱,轮到我时,写礼账的老爷子笑着说:“孙武的孙子都这么大了,你爷要是活到现在,还不得乐开花啊!”

我把黄纸放在苞米仓子前的一张桌子上,周围的黄纸已经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华在和平村的人缘不错,虽然也有一些风言风语,但她办事还是比较公道的。邻村和镇里也有人来奔丧,有的交完钱、放下黄纸就走了,本村的村民大都留下吃酒席。

吴全有站在门口和几个村民聊天,他的眼睛还是有点肿,但是精神头好了许多,甚至时不时的还能笑几声。坐在桌前等待开席的村民们也大都在说笑,如果院门口没有立起那根钱串子,周围没有这些黄纸和一些吴家亲戚腰上系的白布,可能会让人误认为这是一场婚礼。

我不由想起陶渊明的一首诗: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足道,托体同山阿。人的生命是如此短暂,却又是如此轻贱。他们忙忙碌碌的走过一生,不管生前是多么壮烈,死后很快都会被人们淡忘。

陈佳阳倒是很兴奋,东张西望之余,还一个劲儿的问一些白痴问题。后来一些村里的长舌妇明显开始注意到她,开始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我可不想成为这些老娘们饭后的谈资,低声对陈佳阳和大飞说:“事儿办完了,咱们快点走吧!”

陈佳阳摇了摇头说:“别走这么早啊,不是说还要看脚印吗?”

我吓得差点坐到地上:“姑奶奶,你就消停点吧,这东西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吗?你以为你和大飞一样,都能梦游啊?!”

大飞在一边听到后一句话,很明显有些不满:“孙子,我和你说哈,我那真不是梦游,我那是……”

他话还未说完,只听“轰隆”一声,立在院子大门口那个挂着黄纸串儿的钱串子轰然倒地。杆子正好砸在门口用来烧纸的一个大瓷盆上,将盆砸得粉碎,盆里的黑色纸灰四处飞散,如同无数黑色飞蛾,从门口升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