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伯爷面色难看,荣舒堂好似从中嗅到了什么气息,犹疑的看向母亲。
荣夫人回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简单和娘家父兄问好,便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言语。
待众人落座,荣老夫人更是不用任何铺垫,用眼神扫视一圈,议事堂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她老人家对这效果十分满意,缓缓开口:
“不论诸位今日受谁之邀,因何事登门造访,你们的事且先放一放,让我老婆子做一回喧宾夺主之举,讲完我的事,接下来你们随意。”
也不等其他人客套些“不妨事”,“老夫人但说无妨”之类的废话,她直言:
“当年我儿身亡,先帝欲过继一子为我荣家继承香火,老婆子不识抬举拒了先帝好意。后先帝为老侯爷封赏爵位,老侯爷又言轩儿已故,无人知他心意,自请将一等侯降为三等候。”
听老夫人说起这些往事,荣家族人纷纷垂下头,不敢叫老夫人瞧出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要说族里对老侯爷的做法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原本可传三代,造福子孙的侯爵,硬生生给推了。老侯爷一死,好端端的侯府立马成了伯府,依附在这颗大树上生存的他们谁心里没怨气?可谁敢说出口?
老夫人可不管这些人想什么,都是一群躺在丈夫和儿子身上吸血的蛭虫而已,未建寸功,只思吃拿卡要,平日懒得搭理,此时也不在意。
接着道:
“老侯爷在将爵位传给荣桥之前,请族中老人和亲朋故交前来见证,唯一的要求便是日后要他给轩儿过继一嫡子继承香火。”
荣老夫人看向亲家柳大人。
柳大人颔首:
“不错,当年我与荣兄共同效力于先帝帐下,志趣相投,结为知己。轩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我两家结亲前我便知晓此事,且我家是同意了的。”
除了毫不知情的荣舒堂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其他人面上一片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荣舒堂见状将视线转移到弟弟身上,见他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似乎对此一点都不惊讶,心下有几分不解。
忽听他娘此时突然开口:
“我嫁入荣家,先后育有两子,长子自是不能行过继之举,便只剩幼子。然当时伯爷膝下只这两孩子,心中十分不舍,便对老侯爷言明,欲将幼子养到十三岁,培养些兄弟感情,日后好相互扶持,那时再办过继之事正好,老侯爷便同意了。”
说到这儿荣夫人闭口不言,因为后面的事,不是她的身份能说的。
但荣夫人不说,舒朗可一直等着呢,在大伙儿各异的神色中,小嘴叭叭,那叫一个畅快,荣伯爷想阻止都没来得及,就被他把底裤给掀了:
“所以祖父自来便待我十分亲厚,疼我远超大哥他们,甚至在临终前将所有私产以及一支私军留给我,当然这事只少数几人知情。可惜祖父他老人家没等到我十三岁便去了。”
舒朗说到这里,似笑非笑的看了荣伯爷一眼,幽幽道:
“之后五公主凭空出世,而我为了五公主一掷千金,纨绔败家的名声渐渐传开,一日胜一日的不像话,过继之事便在大家默契不提中,拖延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