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曦曦,你刚才说我总是乐天派,我告诉你啊,其实很简单,相信自己看到的就好了。”赵健望着远方,笃定的说。
成曦兴奋的一拍手,“赵健,你说的跟我老师说的一样。是我学画画的那位老师,应该跟咱们年龄差不多。其实我最近学油画的主要动机就是想表达点什么,这种表达不是画的内容,也不是画的意境去抒发什么,我就是想通过我自己拿着画笔去画的时候,能传输些什么出来。你是知道的,因为我这几年的工作情况大事小事都向你诉说,有很多事情我想不通,可我又不能停止去想,所以挺折磨自己的,当然,可能还折磨了你。我就是想改变一下自己,就像修建管道一样,让内心纠结的东西都流出去。所以我选择了画画,当然也是因为我小学初中画了几年素描,看似有点功底。”
“曦曦,我理解你,再加上一条,可以吗?你还在做准备吧,嫁给我这个高富帅之前修炼艺术气质,对不对?”
“我真服了你了,赵健,我这么严肃的跟你说,你也能玩笑我啊。开始学画的时候,我总觉得这里面是有规律可循的,万事万物都是有特定的画法的,所以在老师教给了一些基本的原理,比如什么透视关系,什么明度,色度等之后,我还等着老师告诉我更多的画法。这位老师就对我说了你刚才说的,他说我现在的状况,最大的阻碍就是不相信自己,总觉得有什么规律可循,其实,我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看到的画下来就可以了。他说我画的太细,生怕有一点差错,反而受到了约束,长此以往就失去了画画的意义了。后来他给了我很短的时间让我画一幅画,要知道以前我是需要三倍的时间来完成的,这次我真的就完成了,结果还不赖呢”。
“嗯,老师说的太对了,是这样的。”赵健点点头。这时有人敲门,是服务生,送来了两杯柠檬水,还有甜品。
“赵健,刚才我还说你老了呢,看到这些,我就想起了学校门口的面包房。”成曦突然很怀念了。
“是啊,曦曦,我一直都记得你喜欢的轻乳酪,当时还逗你呢,你这么白一定是跟吃乳酪有关系。你记得吗?”赵健也动情的说。
“怎么不记得呢,你一直都是这么大大方方的,比我强。最近我想了很多,比如在职场中,是我先预设了一个标准,然后将所有的事情都跟这个标准对标,如果对上了,内心很坦然。如果相去甚远,就很纠结。可我内心不愿意去承认那些不美好的东西的存在,所以一再的说服自己,一定是我理解错了,一定是我理解错了人,理解错了事情。可我身体里所有敏感的神经又在告诉我,我分明是感受到了的。你看看我,是不是很挣扎,很纠结啊。”
“曦曦,是这样的,而且我觉得你也并不是纠结于事情本身,而是对一些价值观的纠结。这可能跟之前我们在念书阶段,目标和价值观相对比较集中,好判断,现在走上社会了,复杂了,多元化了有关吧。你所有的思考其实是认识社会的过程,只是可能你之前成长的环境很单纯,叔叔阿姨给予你的都是正向的一面,所以现在接触到了社会的其他面的时候,有些措手不及。”赵健怜爱的摸了摸成曦的头发。
成曦艰难的点点头,“赵健,你说的太对了,我的成长是这样的。爸爸妈妈对我过度的呵护,我自己也把学习看的很重,太纯粹了。现在看来,我就是长在温室里了,有些真空的意味。因为我自己很在乎规矩,很守秩序,所以看到别人可以出离这些还能得到认可,就很难理解。记得我做产品管理时,于总和张主任对我的态度让我很绝望的情形吧,后来有些工作又得到了认可,我就开始怀疑是我自己多心了,这次给我晋升提薪的,又让我觉得他们对我很好,可我也不敢保证,以后又在哪个事情上会牺牲了我。
我晋升前,上级集团要求整个集团都要开展经营计划行动,要求下级公司的主要领导都要去参加培训,回来后落实。当然于总去参加了,也派我去了,培训完后,至于怎么落实,因为我去参加的培训,于总让我做了方案,一半给公司所有领导和中层培训一下,一半将公司的落地方案讲一讲。这个方案在培训时就已经跟于总碰过了,他很赞同。可你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有新说这个培训应该他来讲,我哪是个会争会抢的人啊。”
赵健问:“最后谁讲的?”
最后,于总得知后,找了张有新讲这个事情,说他没有参加培训,怎么讲啊。才又让我去讲的。搁在过去,我一定会特别想不通,张有新没有去参加培训,怎么就能那么大胆的去主动承担起培训这么重要的工作,而且于总已经安排了,他还能这么生抢。现在我都释然了,内心就特别安定了。”
“呵呵,你能不纠结,不为此难受,我真为你高兴。这个事情很明显啊,张有新对你有忌惮的,他越来越清晰的认识到了你的专业能力,所以当他认识到这个经营计划统筹工作很重要时,就要往前冲了,他衡量的是能给他带来什么,而不是工作究竟怎么做好。而你不同,你是个好员工,做的都是领导让你做的事情,听话。”
“是的,赵健,我现在全都理解了,我甚至都理解了丁露的所为。从古到今,这世界上就是由各式各样的人组成的,他们成功的路径不尽相同,每个人具备的优势也不同,可都得活,都想进步,怎么办,那攻什么的都有,五花八门了呗,我这样的,不争不抢的,人家还觉得清高,也是个毛病呢”。
“你理解的还真是深刻了,尤其在你们那样体制的公司,文化积累那么深厚,保护自己更显得重要。曦曦,如果你继续待下去,你确实得适应。我担心的是你太纯粹了,所以没有领导敢把你当成自己人啊。”
“哈哈,赵健,你一定研究过厚黑学,我知道你的意思,都怕在我面前露出袍子下的小来,我的那些道德之类的人设让他们感觉到了压力。”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一点就通。可不,细想想,公司发展过程中,怎么都会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相信相关人员肯定不会让你知道,也不会同你一起做什么,你就是一副阳春白雪的样子吧。人家如果跟你共商这些,首先就是打了自己的脸,仿佛要受到你的道德的审视一样。”
“其实这样挺好的,知道的事情越多,岂不是越失望,我一个同事对我说,很多人,位置越高,底线越低,想想都可怕。话说回来了,其实谁都有袍子下的小,我也有啊,各中苦甜自己品吧。”
“你们公司的领导应该是60年代的居多吧,所以他们那个年代的很多观念其实挺根深蒂固的,我们在乎的公平公正,在他们看来意义可不一样,如果有机会,有条件才能去考虑,赶上就赶上了,没有赶上就认了呗,不能横向去比,纵向去比的。你们只能做一点,就是接受。”
“对了,曦曦,刚才你说到丁露了,怎么说呢,我建议你少跟她接触,即使你们是老同学,即使她曾经帮到过你。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赵健很郑重其事的说。
成曦一下子瞪圆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