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上次的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松松垮垮的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袍，露出一小片结实而白皙的胸口，抱了琵琶坐在窗前，眼神淡淡的扫过了门口的两人，食指一划，清冷的声音便伴随着那琵琶声传到了阿玘的耳边。

“殿下，请自便。”

即便是身处秦楼楚馆数年，也还是不会委身陪笑吗？

明月往旁边让了半个身位，阿玘眨了一下眼睛，抬步跨进了房门。

房中熏着清苦的香气，倒是与外面那种甜香一下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男人也不再问阿玘想听什么曲子，只自顾自的垂头拨弄着琵琶。白皙修长的手指很漂亮，指甲剪得很整齐，粉红色的指甲盖上泛着粉红色的淡淡光泽。

男人的每一处五官看起来都很好看，凑到一起反而失去了那种惊艳的感觉，眉眼之间淡漠的神色反而让人容易忽略他的五官，让他看起来带着点出尘的味道。

“比明月还好看吗？”

“没有……”

阿玘突然反应过来，瞥了明月一眼。明月抿唇一笑，顺手给阿玘倒了一杯茶，今日阿玘到此，还留了顾英在门外候着，京城当中估计是个人都知道了。

安阳长公主，夜宿秦楼楚馆。

明月笑得眉眼弯弯。

果然第二日，宫中就来了人召阿玘进宫。

她大抵也能猜到皇上召见她是为了什么事，估计着从宫里回来，还会去顾家一次，从顾家出来，还要去镇南王府一次。

明月给阿玘交代了几句，然后就让顾英将阿玘送进了宫。

直到天黑了，阿玘才从宫中回来。

明月这回倒是没有抱着披风在门口等她，反而是挑了一盏灯站在门口。他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双丹凤眼中漆黑一片，漫无目的的落在不远处的屋顶或者其他地方。

下雪了。

离上元节还有三天。

马车停在了门口，门帘被卷了起来，露出阿玘被帽子盖住的脑袋，只看得见光洁白皙的下巴。明月上前两步，伸出手去，阿玘倒是一点都没犹豫，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明月的手心里。

“今日回来得倒是挺早的。”明月把暖手炉放在阿玘的手中，牵着阿玘往正厅走。

“嗯，父皇多说了些。”

正厅里点着灯，只有零星的几名侍女，阿玘不喜人多，府中伺候的人一裁再裁。两人吃了饭，明月见阿玘的神色不对，便自己回院子里休息去了。

此回阿玘进宫，皇上虽然也对她的这些行为颇有微词，可是这次最重要的事情却是皇上的身体，他的病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年关，这大周就要迎来新皇了。

阿玘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桌案上的灯花爆了一下，惊得她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吹灭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