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岚朝周围环顾一圈,感觉这边的绿化与窥探到那画面中的场景似乎类似,正在辨别周遭,忽见魔魂化成道光倏地就不在了。
她目光一凝,抄了木剑在手,又摸出鸡血石的印章扣在左手的掌心,循着它闪逝的方向跟上去了。
魔魂先找到事发地点。
即便它拥有很敏锐的感知,也没办法一下子摸到准确地点,但当人心的魔念已经强烈到具体成形的时候,这就像是直接给了它定位,叫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因循赶来。
这会儿它悄无声息窜到了最近的一颗香樟树上,找了个好角度勾着脖子往下看,灌木丛后的女子躺在一片短枝枯叶与草丛之上,本身就在凹陷处,周围的植栽又构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以至于她喉咙被割开,血液在挣扎间狂喷的血腥场面竟像是上演一场默剧般荒诞。
这里正好是个隐蔽的斜坡,上层马路牙子与小区的墙垣之间有落差,中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坡度,地方并不偏僻,但一来这里毕竟是居民区之间的交界,夜间过路者本来就少,二来边上密植了灌木丛,又有高大的香樟与桂树铺陈绿化,再加上这个坡度,就构成了一个天然的盲点,以至于那女孩一被拖下去就跟忽然消失了一般,就算下面正在发生的事何等凶残,上面路过的人也难发现。
女孩被脱掉的衣物,整整齐齐地叠在不远处,与边上惨烈的画面结合在一起,透露出一种神经质般的癫狂反差。
短暂的挣扎完全无法改变濒死的命运,大动脉被割断一瞬间失血过多导致她全身都在颤抖、抽搐,睁得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施暴的凶手,几乎要从眼眶中跳出来。
必死无疑。
在人类社会混惯的魔魂先扫射一圈,发现正巧没有摄像头对准这边,全神贯注地俯视这场正在发生的凶案,它并没有下去阻止,纠缠着魔念的恶气是它绝佳的食量,它完全不介意叫它酝酿得更加美味一点,直到达到巅峰而后一口吞食——但当它发现那即将上升到顶点的浓郁恶气在瞬间收束,似乎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它才愤怒起来——妈的,敢抢它的粮!
“是哪个混账?!”
它糟糕的嘎嘎声在静谧无声间忽然响起的时候,连全身心投入的凶手都被吓了一跳。
转头发现只是一只盯着自己的乌鸦,才狰狞地冷笑了一下,冲这边的树梢挥了挥拳,似乎这样就能将它赶跑。
魔魂被这么一激,陡然展翅冲上去,它的恶气呢,它那么美味充裕的食粮呢?!
凶手显然没想到这鸟不但不跑,反而直接扑上来,吓得直接站起来,猛地往后方避了避——魔魂俯冲下来没扑倒人,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刹那悬停,勾了脑袋死死盯着对方,嘶哑地大叫一声,往对方眼睛里啄去。
凶手的右半块镜片在这么一啄之下瞬间四分五裂,玻璃碎片以极快的速度溅入眼睛带出了血痕,他下意识要捂住剧痛的眼睛才发现为镜框所阻挡,连忙把眼镜摘掉,捂着眼睛发出一声呻-吟般的厚重喘息,踩着枯枝落叶的双脚在本能地倒退。
恶鸟凶性如此大,又是只乌鸦,他对于杀害弱小的女人没有一点的害怕,但对于这种灵性的事物反倒有些恐慌,一边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盯紧了这只鸟,唯恐它又作出什么,一边在不停地往后退——斜坡之下还有一个落差,下面直接通到一条纵向的小路,穿过小路就是河岸,这明显是他给自己定下的退路。
正面一对,魔魂已经看得很清楚,这个男人并没有被什么事物蒙蔽心灵,他甚至可以称是极端冷静,显然仅仅是自身的恶念叫他策划了这场罪恶,但在它的视野中,原本笼罩于此处极其浓烈的恶念与邪秽这会儿都已经消失,先前浓重的扭曲感已经不在,比周遭都要“干净”得多,原地只剩下那个濒死女孩身上源源不断泄出来的怨气。
愤怒的魔魂正待再扑上去,看看究竟是哪个混账敢魔口夺食,忽见上方探出个脑袋,匆匆赶过来闵岚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
闵岚先看了眼那女孩,判断出心跳停止已经没救了,呼吸一滞顿时就不爽起来,转头盯着凶手时,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凶手眼看着忽然又跳下个奇怪女人,先吓了一跳,然后眼神中忽又泛起凶光来,带着橡胶手套的手又从后面摸出刀子,死死盯着闵岚。
这个比起凶残的的暴徒,更像是个斯文瘦弱青年的凶手一动恶念,魔魂立刻就感知到了,毛半炸,这会儿倒是仔细分辨了一下,就感觉到了怪异——对方身上确实存在什么东西在蚕食自己的食粮。
顿时怒火暴涨:“老赵,这家伙有古怪!”
闵岚出现可以打头,它瞬间就退了,阴森森悬停在后面聒噪:“他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快把那东西给扒出来!”
闵岚却是反手又将桃木剑插回到后面,连上面绑着的布条都没解开,随手把自个儿的新挎包跟剑丢在一旁干净的枯叶丛中,甚至还有工夫卷了卷袖子——凶手也被她的反应给弄懵了,举着刀不知该上前还是后退——下一秒,在魔魂“你干什么”的尖叫中,她猛地上前,一拳头就砸在凶手的下巴上,速度之快叫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干脆利落飞了,闷闷一声砸在地上,连哀嚎声都来不及发出,下一脚就用力碾向肚子。
胸部的重要器官实在太多,就算有肋骨挡着也容易打坏,腹部打起来受损就要小很多,更别提四肢了,凶手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剧痛叫思维反应都迟钝到几乎停止。
闵岚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败类敢做这种事,没想到就是只弱鸡。”
她只就用几秒时间就叫这家伙彻底丧失行动能力,一把撕开对方光滑的防水服,不知是为了避免留下犯罪证据还是说穿成这样在水中好逃脱,这家伙全身上下包裹得算是严严实实,里外好几层。
正面没见着什么异样,反过来,却见他的背上似乎纹着什么奇怪的黑色纹样。
闵岚目光一凝,还未辨别出来那是什么就要把手中的鸡血石印章敲下去。
未等她俯身,几乎是在那背部暴露出来的瞬间,纹身一般的圆形图案就像是活了一样,张牙舞爪般窜出来,闵岚本能地往后一仰,就见那缕虚张声势的黑色纹样重又聚成一团,忽然化作污水般的东西,从凶手的身上流下去,瞬间就渗透入枯叶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