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碰到的这小东西,她还真不觉得它有能耐吞下这么多魂魄,可要是没被吞,不至于连怨气都没点吧。
闵岚双手插兜里幽幽扫了一圈,忽然抬头盯着头顶那个昏暗的灯泡。
眯着眼打量了下,直接伸手往头上一拳,灯泡炸裂,掉下来一颗珠子。
拇指指甲大小的灰黑色珠子,没有实体,倒像是一团气凝聚而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蚂蚁般的人头人手,简直就跟地府融魂的忘川一样。
想来是那妖蛛不知从哪得来的这东西,指望着珠子把魂魄给融了好直接吞噬。
闵岚盯着这东西不太想收,骨子里流淌的凤凰血叫她本能地想把这等秽物给烧了,但心脏上杵的那把邪剑却拼命在叫嚷着好东西快吃掉。
她觉得有些作呕,探手抓住就塞裤袋里了。
毕竟是那么多人命,回头再仔细看看能不能找出几个完好的丢去投胎。
拉住把手一把扯开门,门外叫嚣着砸门的中年妇女手上一空,就见着门开了,刚抬头要骂,整个人就是一僵,冷汗直往心头上冒。
里头走出的女人眼睛黑魆魆的一点光都没有,连瞳孔都看不到。
头发一直长到脚踝,脑后绑着的布条显然就是直接从身上衣服上撕下来的……这年头怎么还有人穿这种棉布褂子?
洗得都快发了白,隐约能看出原本底色应当是蓝的,很瘦,又瘦又白,那种没一点血气的阴森森的死人白。
从卫生间里冲出一股像是烧焦般的臭味,没见有什么光,只有这么个人张牙舞爪地占据了视野的全中心,仿佛踏进人间的鬼魅,妖异得没法形容。
刚还叫嚣的女人被吓到抖如筛糠,手僵在那里半天都收不回来,喉咙发出“荷荷”的声音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词。
眼睁睁看着卫生间里走出的人从身侧擦过,慢吞吞往一头走了,才一屁股坐倒在地。
“姐!”她后面那女人猛地扑过去,“姐你怎么了!”
身后的闹剧她并没有耐性观摩,闵岚穿过密密麻麻挤满人的过道想回座位,视线扫过一眼,却见原本的座位上已经挤了两个人,脸色蜡黄的女人与她同样瘦小蜡黄的小孩,边上蹲着的大汉应该就是丈夫,形状凶狠又滚圆的眼睛不善地盯着周围的人。
闵岚觉得索然无味,没心情要回座位,顶着一连串骂骂咧咧的声音穿到这截车厢末端。
两截车厢的隔间烟雾缭绕,全是抽烟的男人,没有空隙给她安放进去,她就直接站在道中央,手伸进布制的挎包摸出了早被挤扁的烟盒。
打开一看,只剩下两支,取出一支,粗鲁地把烟盒塞回去。
双手放进挎包假装点烟,指尖擦过,烟就着起来,她垂着眼睛把烟塞到嘴巴里。
按理说,这么一堆荤素不忌的大老爷们中,忽然进来个年轻女人,还是个长得相当不赖的——看那吸烟的姿势就知道是个老烟枪,怎么说都会叫人起点邪念,可人家这烟都快吸完了,这一个隔间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连点口花花都没冒出来,这就叫人吃惊了。
大老爷们都在发抖。
夏季本来就闷热,这挤满人又没空调的绿皮车跟个闷罐一样,能热晕人,可这女人一进来,周围迅速就低了不止十度!
看着她,心里头那毛就跟疯长一样,冷得能叫人发抖……现在的鬼都长影子了的吗?
闵岚吸完烟,蹲下来把烟摁灭,抬头就发现周围不对,那些人怎么忽然就离她一米外?
宁肯挤得层层叠叠都不敢靠近?
漫不经心看了眼,又注意到边上空出来的地方有张拉网的木头马扎,又抬头看一眼,见没人过来,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想了想,从挎包里取出仅剩的那只烟,依依不舍塞进嘴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老觉得自己的倒霉体质好像又强化了些。
存不住钱,挖不到宝,麻烦事到处撞上来,上个厕所都能遇妖物,身体状况还在不断恶化……再这样下去,她迟早混到去垃圾堆找食物的惨状。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