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走到记忆中的地方,一个熟悉的棚子映入了苏镜眼底。
她心头一喜,看来那位婆婆还在。
她快步走了过去,棚子底下摆着一张小桌子和几个烤炉,跟自己记忆中相差无几,只是没见到人。
棚子后面还连着一个屋子,苏镜往里面走了走,高声问道:“有人吗?”
听到声音,老妇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婆婆,”苏镜喜上眉梢,“我来买炉果。”
老妇人面目和蔼,惋惜地开口:“姑娘,今日的炉果都卖完了。”
“这么早就卖完了?”苏镜有些惊讶。
“刚刚有个公子过来都买走了,今天是他妻子的忌日,估计是买去祭奠亡妻的吧,”老妇人沉沉叹了口气,“他妻子以前经常上我这里买炉果吃,小姑娘又机灵又漂亮,谁曾想年级轻轻就去世了。”
苏镜瞬间意识到她口中的公子就是谢钰,亡妻就是她自己。
老妇继续感叹:“那公子也是个可怜人,每年都来这儿给妻子上坟,一待就是一天,要我说,这两个人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老天爷怎么就这么狠心,非要拆散这对鸳鸯呢。”
苏镜敏锐地抓住她的话:“来这儿上坟?他夫人的墓建在这附近吗?”
“就在那山上。”老妇人指了指不远处雨雾朦胧的香山。
苏镜拜别了老妇人,打着伞准备回宫,她往前走了几步路又顿住,停在泥泞的土路上,一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雨势渐大,不断有斜着飞来的雨滴划过她的面颊。
去看一眼吧,说不定他已经回去了呢。
她犹豫片刻,转身往香山走去。
苏镜记得,谢钰第一次和自己表明心迹的地点就是在香山。
在山顶上,他红着一张脸,目光炙热地盯着她:“镜儿,我心悦于你。”
她那时的任务是消除他的黑化值,本着只要对方高兴就好的原则,她接受了。
她当时没考虑那么多,只想着将任务抓紧完成,然后离开这个世界,从未想过被独自留下的谢钰以后会怎么样。
这一刻,苏镜突然觉得自己很像一个欺骗感情的渣女。
大雨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愈演愈烈。
狂风刮过,山上的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
冰冷的寒意阵阵袭来,苏镜裹紧了身上的外衣,开始后悔为什么早上不多穿点衣服出门了。
好在香山并不高,苏镜沿着山路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山顶。
这里漫山遍野栽种着雪白的茶花,与记忆中那个只有几棵树的山顶大相径庭。
再往前走,松柏掩映,花木丛生,果然有一个墓碑坐落其中。
苏镜放缓了脚步,等看清眼前一幕时,瞳孔骤然一缩。
滂沱大雨中,一个瘦削的身影靠在墓碑之上,他没有打伞,全身早已湿透。
此刻他双臂环膝,头深深埋进了臂弯里,身旁的炉果已然被雨水搅成了碎屑。
暴雨仿佛将这片天地隔绝,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他与身后的墓碑紧紧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