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子儿皱着眉,在龙葵对面的长椅上坐下道。
龙葵却自嘲的笑了笑,未作声。
小石子儿见龙葵未作声,知晓自己又逾越了,也对,他姑奶奶想饮酒便饮酒,人家十一二岁便是天灵之段,所以十一二岁饮常年酒鬼都不敢午日痛饮的女儿红,也没什么!
人家是妖孽,妖孽就是天生与众不同。他不该将她用常人对待。
小石子儿想了想,便无聊地数着筷娄里的筷子。
却见龙葵将手放在桌子上,看了他一眼,竟然开始泛泛而谈。他赶忙坐正,认真的倾听。
“我很小的时候,师傅捡到我的时候,我就饿得要昏死过去了,他又没有别的办法,手里就只有那么一壶酒,便四处找奶水,最后将酒混着羊奶喂给我,羊奶太少太少,到最后可以说是喂酒给我,一点点撑到给我找了个刚生完孩子的妇人均了一点奶给我,每天就抱着我等着那妇人喂完自己孩子,再给我喂,说我饭量大,常常吃不饱,他就偷偷给我喂酒。我在襁褓里就经常醉的稀里糊涂,能活这么大,也真是命,所以酒这个东西,与我有不解之缘,如今喝再烈的酒,都不会醉。也不知是福是祸......”
当店小二上了第一壶女儿红的时候,龙葵一边饮酒,一边断断续续的开口了。
期间小石子儿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不敢相信,那般小的孩子竟然从小被灌酒,光是想想就觉不可思议,他偷偷瞄了眼龙葵,只感叹这女子命当真硬......
而且,身世也颇为凄惨。
“巧了去,我小时候也是被我师傅捡来的,而且我师傅说我是在石头缝里捡到的,就给我取名儿小石子儿。呵呵。”
小石子儿本想将自身经历当作笑话讲于龙葵听,这样她或许能好受些。
未曾想龙葵眼睛一亮,方才的黯淡之色褪去,笑眯眯地抿了一口酒道:“我师傅当初给我起名的时候,也是因为我在龙葵草里,他便给我取名龙葵了。当时我还郁闷,他起名太草率了,不过还好没给我起个什么阿猫阿狗之类的。未曾想你师傅也是这般草率。”
龙葵打开了话匣子,便停不下里,絮絮叨叨都说了自家师傅一大堆糗事儿。两人相谈甚欢。
上了五道菜,小石子儿摸了摸肚子,夹起菜就往自己嘴里送。先前还觉得两人之间莫名有些尴尬,如今经过这几杯酒下肚,与龙葵之间那点小小的疏离,到真正一下解开了。
此时,他才真正觉得。跟着她,其实挺好的。
两人都是孤儿,两人的师傅都是如此不靠谱,两人的名字来由都挺有趣儿。
龙葵想起小时候她总以为师傅是她爹,后来,被他义正言辞的教训一番,说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老天遗弃的人!如若不是合了他眼缘,他断不会救这样一个麻烦的。以后在听到她叫爹,他便直接扔了她。
此后,她便很听话的一直叫他师傅,跟着他,看他四处坑蒙拐骗算命为生,日子过得颠沛流离,跟狗抢过包子,跟其他小乞丐干过架,从一座城走到另一座城,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听过各种绕口的方言,还有各种陋习。然而她以为她会跟师傅走一生,却在六岁那年,师傅给了她一个肉包子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她想了一宿,她莫不是梦里又偷偷叫了爹,师傅一气之下走了?第二日她哭着找了一座城,都没有他的消息,于是她一个人又过起了乞讨生活,没有师傅在,日子更加凄苦了些。但好歹熬过来了,八岁那年,她蹲在角落从狗嘴里抢了半个灰馒头时,在她脑海里的灵魂觉醒了,那种感觉非常稀奇,就好像本以为被全世界遗弃的人,突然知道有个人会一直陪你。她很高兴,哪怕那个人脾气不好,又占她便宜说是她爹,她也不生气。